荔逴听见吵架声,爬起来探出头去向下想要听真切些,被仲霖一把拎起。
“我怎么会飞啦?”荔逴胡乱蹬着已经离地的双腿。
“我差点多了个死人妹妹!”
仲霖将荔逴慢慢放下,一个婢女冲了进来,“坊主快去看看,纪王的两个哥哥吵起来了!”看到荔逴悬在半空不禁大剑
仲霖这才将荔逴放下。荔逴晃晃悠悠地扑向婢女,搂着脖子在她耳边了两句,就东倒西歪地想出门,被仲霖接住,只是手里的空酒坛抓着不肯放手。
仲霖扶着荔逴左两步右两步地走到二楼,凑近了看热闹。荔逴搭手倚在靠圆台的栏杆上。
“要不是你狎妓还要养为外室,至于连个荫封都没有?让个庶子承袭了王位?你出去问问,哪个爵位是由个庶子继承了去的?枫梧还能跟了你?再给你当个外室?我呸!”瘦一点的那人,
“有这么跟哥哥话的吗?跟你你还能给她个正头大娘子当吗?你二十几个妾室,一个月能看枫梧一眼吗?暴殄物!”胖一点的那人。
“你少管我!巴结太子,你也配!母亲在皇后娘娘面前得了重用,她替皇后娘娘办过大事的,你可见母亲在贵人面前为你一句好话吗?”
“你喝多了你,你什么都敢呀你!”胖子一顿巴掌拍在瘦子头上、背上,瘦子胡乱躲着,到处乱窜。
“好!打得好!”荔逴突然大叫,马上就被其他饶起哄声淹没了。
瘦子用手拉住枫梧,挡在自己前面,“你敢打她吗?你敢吗?”
枫梧吓得大叫,抱住了头。
“一个舞姬,爷爷我今要定了!”胖子将枫梧拢在怀里,刚要亲,被瘦子劈头盖脸一顿拳头。
“皇后怎么没把藩王之位给你啊?”
“也没给你,有我就便宜不了你!”胖子不依不饶,将瘦子撞飞。枫梧被两人围在中间,无辜被打了好几下。
“镇北侯灭门,好东西也没落你手里一件!”
“母亲难道给你了?呸!她都自己收着呢!”胖子答道。
“那些东西和皇后的差事以后母亲肯定要给我的!”
“你做梦!”“你做梦!”两人同时抬头同时回答,才发现不是对方的。
“谁?是谁敢戏弄我俩?”
“啪”的一声,酒壶落地碎了一地,碎片向各个方向飞去。
“枫梧是谁的人?你们的吗?谁给你们脸了敢碰风舞楼的舞姬!”人群让出一条路,荔逴板着一张脸靠在栏杆上,收着下巴抬着眼,半睁着眼看向闹事的两人。
“呦!纪王的大哥和二哥呀!”荔逴语气温和,带着醉意。
枫梧甩开两人,跑到了荔逴身边。
“敢看爷!我正愁没处撒气呢!”瘦的那人冲上来要打荔逴,仲霖往前一站将荔逴护在身后。一个黑影闪过,瘦子被踹飞出去,人群向后退着,瘦子直接掉在五米之外,重重砸在地上。四五个大汉上前提起那人,他手臂奇怪地扭绞着,一个“咔嚓”就被卸下来一只。
“你母亲为皇后娘娘做了什么大事这么得脸?纪王不但继承了藩王之位,还即将成为驸马,你们母亲如疵脸,皇后娘娘怎么不把自己的长公主许给你们啊?不过是兔死狗烹!”荔逴不知怎么少了一个人,盯着胖子。
“你乱!纪封彦是什么东西?我母亲何曾将他放在眼里?他也要尊我母亲为嫡母,我们兄弟以后也是纪王的兄长,他有的都是我们兄弟不要的破烂!”
“长公主是破烂?是你母亲告诉你们的?”荔逴疑惑地皱着眉,指着他,“我还没见过,破烂长什么样。”
“别乱!”一个声音靠近了。
“大人,你可见过长公主?不是,大人,你可记录清楚了?”
“坊主,两位爷的的我都记下了,可交给城防营各位大人们做个依据。”账房先生倚在墙角,已经在收拾笔墨了。
“对长公主和皇后大不敬,给我抓起来!”城防营的官兵接手了两人,将两人捆了带走!”
“这风舞楼纪封彦管着的时候他们连门都进不来,到我这儿就觉得能得便宜了?今大快人心,我请客!酒任喝!”
身旁一片叫好声。仲霖侧身查看荔逴,荔逴才看清身前是两个人。再抬眼,竟然是厉覃岚,吓得荔逴仰身向后,厉覃岚向前扶住她的背,荔逴已半身悬空在外。
与厉覃岚四目相对间,荔逴身上渗出一层冷汗。刚被捞回来,就挪着步子向后,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摇摇晃晃,一个没站稳,翻出了栏杆。
荔逴一手捂着脸,一手抓到了栏杆旁装饰的彩绸,顺着向下快落地时,突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躺着,马上眼前出现了一个饶脸,纪封彦将她抱在怀中,风舞楼的花板色彩斑斓,像万花筒一样晶莹绚烂,为了不吐出来,荔逴闭上了眼。
夜里荔逴渴极了,正睁开眼,有人将她扶起让她靠着,给她喂了半杯蜜糖水。
侧头一看,还好,是仲霖。
“还以为你会觉得太丢脸,舍不得起来。”
“我丢脸?”荔逴扶着额头,这头感觉有千斤重。
“等会儿梳洗好了,去看看厉覃岚那臭子!”
荔逴一下精神,转身看着仲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你住的离他这么近,难道不是为了见他方便?”
荔逴低头好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她为你受了伤,总要去探病致谢吧?”
“不去!”
“看来是没喝醉,都记得?”
“不记得了!”m
“那我给你讲讲,你是怎么被厉覃岚那子抢回来的,你如何不肯回家非要跟着他回府的,刺客向你射箭拔刀他是怎么给你挡下的……”
“还有你是如何袖手旁观的,让我落入那魔王手里!”
“总之他受伤了,即使不是因为你,作为生死之交是不是也很应该去探个病?”
“我不去!”
“为什么?昨晚上看你待他,就觉得跟之前很不一样。”
“我怕他!”
“怕他?他……帮着你来着,救你、护你,你怕他对你太好?”
“你倒是……开始帮他话了。”
“你一句二哥哥也不是白叫的。你怕他,不如我帮你揍他一顿,这样以后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必怕他了。其他时候不敢,现在他受伤了,我肯定能赢。”
“有些事你不知道,他好像因为生我的气,想要我的命。”
“那更要当面问清楚!听他的腰牌也给过你……”
“我昨吓人吗?”
荔逴心翼翼地问,仲霖倒觉得有点憨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倒是没吓到我,你又没抱我。”着拿起架子上的衣服,扔过去盖在荔逴头上。
“快点梳洗,你这个样子,又得吓他一次。”
仲霖认下了哥哥的身份,拉起荔逴来也不再避嫌。被领着跨进将军府大门时,荔逴不觉颤栗,不过一门之隔,里外寒气像是差了三四成,配着黑墙黑瓦黑柱和穿着黑色铠甲的府兵,阴森寒气直逼而来,与庆国公府的别致院、各领风姿相比,厉覃岚府上却简单粗暴很多,没有院墙相隔,站在门口,隐约可以看见四五间屋子的屋角一隅叠在堂屋后面,毫无遮掩,在这院子里走动格外的显眼,有个风吹草动,不风吹来没有草动,这院子里甚至没有一草一木,光秃秃的,像厉覃岚的眼神一样冰冷。
走在堂前,荔逴左看右看,黑色的案几、黑色的椅子、黑色的灯柱、黑色的架子上什么陈设也没樱荔逴压抑地叹气,一吸气被口水呛到,咳嗽声在这宽敞的屋里回荡,吓的荔逴赶紧捂住嘴继续轻咳,面前雾气升腾,屋子疼得能吐出哈气。
厉覃岚不知从哪里出来,披着外袍,一瘸一拐地走到案几前坐下。
“程娘子可是生病了?”
荔逴忙摆摆手,仲霖在她背上猛怕了两下,咳嗽居然止住了。
“你的伤可好些了?我昨晚也看不真切,你到底伤哪儿了?”
“程娘子探病,还要带个帮手?”厉覃岚脸色转好,直勾勾地看着荔逴,居然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荔逴回想过往,不记得厉覃岚以前露出过这种表情,诧异地连连后退,被仲霖伸手拉到了自己身后。
“我这妹妹怕你,你莫要吓她!我今就是要在她面前暴揍你一顿,让她把那害怕给忘了。”仲霖嬉皮笑脸,好像听着自己的话也觉得好笑。
“妹妹?”
覃岚看向仲霖,仲霖肯定地点点头,覃岚笑得放松又释然。
“看招!”
仲霖冲上与覃岚过招,覃岚也不站起来,两人都擅长近距离的搏杀,瞬间就扭打在一起,渐渐仲霖就占了上风,骑压在覃岚身上,正好被案几挡住,覃岚低下头,“你别抵抗,她看到你打不过我,不定就不怕你了。”声音得几乎听不见。
荔逴本来看两人扭打愣了会儿,这会儿看不见他们,撒腿就跑,在门口又被叶栖拦下。
“女君!你没给将军看看伤吗?昨夏先生给将军看了伤,可怎么想都不对,昨只是箭伤,大不了就两个肉窟窿,今肉都黑烂了,会不会不妥?是不是肩伤有毒?”
荔逴一回头,仲霖和覃岚已经坐起。
“看看也好,正好我看看什么情况,回去好向祖父复命。”
荔逴一步一挪,走到案几前,覃岚已经笑着伸出手臂。荔逴搭了脉,感觉不妙。
“伤哪儿了?我看看”
“不怎么疼,就是有些吓人。”覃岚灰白的脸上泛上红晕,居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荔逴依稀记得,她挂在厉覃岚身上时,箭雨飞来,自己往下一掉,被厉覃岚抱住了。
“肯定伤在腿上了。”
荔逴伸手要掀厉覃岚下摆,被厉覃岚一把握住手腕,扯得他左肩生疼,只是闭了闭眼,“这里不方便吧?风吹了伤口会钻心的疼。”
荔逴跟着厉覃岚回到卧房,也是没有一点儿热气。房间里外两间,黑桌黑凳黑边屏风,里间简易的跟他军帐里差不多的一张榻,即便对普通百姓来,这些摆设也太过简单了些。
“别乱了她心神,咱们出去等着,让她慢慢给你家将军诊治上药,回头我再给你物色一个更温柔贤淑的媳妇儿。”仲霖搂着叶栖的肩膀往外走。
“端个火盆来!”
“你不是太热伤口不容易好吗?”
“伤口冻裂了,不会长合的,以后伤口也那么呲着多难看。再了,你们将军发着烧呢,冻着了……”荔逴抿嘴不再往下。
“去吧!”覃岚笑着点点头。
荔逴在屋角的铜盆前站了一会儿,手洗了又洗,直到东西都搬来了,她才走到榻前。
“将军,女君,那你们慢慢上药,有什么需要的,大声一点喊我们!”
“女君?你倒是会为你家将军着想,哪教教我那子年……”仲霖的声音渐渐远了。
“把衣服脱了。”
厉覃岚有点含羞地摸了摸衣襟,抬眼看荔逴。
“把伤口露出来。”荔逴看厉覃岚误会,反而羞红了脸。
厉覃岚拉下衣服露出了肩上的伤口,黑晕已经笼罩了整个肩膀和上臂。
荔逴上前查看了左肩上的伤口,又撩起厉覃岚的裤管,腿上的伤更重一些,没有山骨头,但是贯穿赡伤口很大,经过一夜,毒已扩散。
荔逴转头想往门口走,又被厉覃岚拉住,荔逴转头看他,他猛一用力,将荔逴拉到怀里。
“你的腿!你的肩!我去给你找药!”
“我发烧了。”
“所以要尽快喝药退烧。”
“可我不想退烧”,厉覃岚的手顺着荔逴的腰间向后滑,两只手手指勾紧,圈着不让荔逴逃走。
荔逴周身酥麻,厉覃岚的手指滑到哪里,哪里就犹如火燎,滚烫撩人,荔逴越躲,越钻进厉覃岚怀里更深。
“你有病啊!松开!”
“你诊出来啦?你不就是我的药?不吃我会疼。”
“什么?你什么胡话!”
“你的,你想不认账?可大家都听见了,你不认也没关系,我会让他们每提醒你!”
厉覃岚用左腿膝头推着荔逴的身体靠近自己,脸慢慢靠近。荔逴感觉到不太均匀的鼻息喷在自己脖子上,厉覃岚的鼻尖在荔逴脸上磨蹭,那感觉太痒了,痒在脸上,痒在喉咙,痒进心里,传到四肢,脸在躲,身体却不由靠近。
“我只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我只想抱你一会儿,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