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他人屏退,药池水雾氤氲,萧承岺任由苏沉甯褪去外袍,解开他腰间玉带,外袍滑落的瞬间,那道疤痕再次映入眼帘。
苏沉甯指尖微颤,轻轻拨开他雪白里衣。
氤氲水汽中,一道狰狞疤痕横贯腰腹,皮肉翻卷的痕迹虽已愈合,却仍泛着不自然的暗红。
伤口边缘呈锯齿状,显然是当年刀锋反复割裂所致——太医定是手抖了无数次,才在帝王血肉之躯上剜出这样深的沟壑。
“别看了,丑。”萧承岺下意识去遮,却被她握住手腕。
苏沉甯俯身,指尖虚悬在伤处上方,终是轻轻覆了上去。
掌心下的皮肉突然绷紧,能摸到深处未消的硬结——这是当年刀尖挑开筋膜时,留下的永久痕迹。
“这里…”她沿着疤痕走向轻抚,在右侧肋下触到更严重的挛缩,“是不是每逢阴雨就疼?”
萧承岺呼吸骤然急促,水珠顺着紧绷的腹肌滑落:“…你比徐谨诊得准些。”
垂眸看着她的指尖在伤处游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水珠从下颌滴落,混着药池蒸腾的热气,将她的轮廓晕染得愈发柔软。
他的之之连诊脉都这样好看。
苏沉甯指尖抚过肋下挛缩的旧伤时,他呼吸微乱。
她收回手,指尖还沾着药池的水汽,轻轻在他胸口点零:“看得差不多了,陛下自己进去泡着吧。”
完,她作势要起身,却被萧承岺一把扣住手腕。
“这就完了?”他眉头微蹙,眼底还带着未消的暗色,像是没被顺毛的大型猛兽,不满地拽着她的袖子,“你不陪我?”
“这药浴还要与我同泡才能起效?”
萧承岺顺势点零头。
苏沉甯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你何时也学会这般胡搅蛮缠了?”
萧承岺面不改色,手上力道却加重了几分:“徐谨,药浴需以体温相佐,疗效更佳。”
“徐太医何时过这等话?”
“以前。”他答得理直气壮,另一只手已探入池中试了试水温,“水凉了。”
苏沉甯瞧着他这副强词夺理的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再不泡确实要凉了。”
萧承岺闻言,眸色一暗,修长的手指已灵巧地挑开她腰间系带。
苏沉甯还未来得及反应,外衫便顺着肩头滑落,在池边堆叠如云。
“你倒是熟练。”她挑眉,却被他以唇封缄未尽的话语。
一吻尽,温热药汤漫过脚踝,萧承岺揽着她一步步踏入池郑
他掌心贴在她后腰的力道恰到好处,衣袂在水中舒展,像月下盛放的玉琼花。
萧承岺的指节划过她脊背时,苏沉甯忽然轻颤——
原来他指尖正沿着她背后那道淡去的箭疤游走。
五年前宫变那夜,她为他挡下的那支淬毒羽箭,如今只剩一抹浅痕。
“这里…”嗓音沙哑得厉害,唇瓣贴着她颈后突起的那节椎骨,“当时箭镞再偏半寸…”
话尾化作一声闷哼,原是苏沉甯反手掐住了他腰间软肉。
水波荡漾间,她转身与他相对,药汤浸透的素白衣近乎透明,心口那粒朱砂痣在水光中艳得惊心。
萧承岺突然想起当年太医令的话:“娘娘心脉受损,此生恐难…”
“走神?”苏沉甯忽然捧起一抔药汤泼在他脸上。
水珠顺着他眉骨滴落,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
“早些泡完吧,我有些困了。”
萧承岺握住他的手腕,指腹碾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困了?”
苏沉甯顺势打了个呵欠,眼尾泛起倦意的红:“嗯,这药浴泡得人发懒…”
她故意将身子往水里滑了滑,青丝浮散在药汤上,像铺开的墨绸。
萧承岺却突然托住她后腰,另一只手拨开黏在她颈间的湿发:“之之,你当我看不出你在躲吗?”
水雾氤氲中,他目光如刃,剖开她所有伪装。
苏沉甯心头一跳,垂眸,“那是要继续审我…还是抱我回去?”
半晌,萧承岺终究是咬着牙将她打横抱起。
水珠顺着二人交叠的身影淅沥落地,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萧承岺取过软巾,动作却比对待御案奏章还要细致三分。
他指尖隔着巾帕抚过她湿漉漉的蝴蝶骨,水珠顺着脊线滚落,在腰窝处积成的水洼。
“抬手。”他低声命令,却在她配合时放柔了力道。
素绢寝衣笼下时,他忽然轻声道:“不在宫里受苦还是这么瘦。”
苏沉甯正要反驳,整个人忽被腾空抱起。
萧承岺大步穿过重重纱幔,怀中人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波斯绒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我没有这么金贵,可以自己走。”
萧承岺闻言,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将她往怀里又按了按:“我偏要抱。”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可低头时,苏沉甯却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安——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我没事,也不会跑。”
萧承岺脚步未停:“五年前你也是这么的。”
苏沉甯一怔,随即失笑,原来他还在记恨她当年不告而别。
她索性环住他的脖颈,“那这次陛下可得抱紧了,若再让我跑了…”
话未完,萧承岺突然低头,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想都别想,也不许。”
纱幔外,值夜的宫人听见动静,刚要上前,却见帝王抱着皇后大步踏入内殿,烛火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影,亲密无间。
踏入寝殿,暖意扑面而来。
地龙烧得正旺,鎏金炭盆里银丝炭噼啪轻响,熏得满室暗香浮动。
萧承岺将她放在铺了狐裘的矮榻上,转身取过干燥的软巾。
“坐好了。”
他单膝跪在榻边,拢起她湿漉漉的长发,指尖穿过发丝的力道轻柔。
苏沉甯有些昏昏欲睡,悄悄往后靠了靠,背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萧承岺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用巾帕裹住她发尾轻轻拧干:“冷?”
“想睡。”她眯着眼往后仰,像只餍足的猫儿。
萧承岺低笑,取过玉梳时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梳齿划过发间的声音沙沙作响,混着窗外渐密的落雪声。
他梳得极耐心,遇到打结处便用指腹慢慢揉开,直到她鸦羽般的长发在烛光下泛出绸缎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