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豪几人在国道两侧的树林里搜索,夜色浓稠,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每一片阴影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危险。
李启铭握紧手里的枪,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灌木,走向那堆拦路的巨石。
“别动!”
渠道中,张诚的声音突然响起,冰冷刺骨。
李启铭的脚尖几乎碰到了石头边缘,闻声猛地僵住,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顺着声音望去,渠道内空空荡荡,只有月光下摇曳的野草。
“哥?”李启铭压低嗓子。
“绕过去看石头后面!”
李启铭定了定神,依言从旁边绕到石堆之后。
他倒吸一口凉气。
几包用油纸裹着的土炸药,引线清晰可见,正静静地躺在石堆的背阴处。
村里炸山用的就是这玩意儿。
若是刚才他冒失搬动,此刻已是碎肉一堆。
李启铭只觉头皮发炸,后怕不已。
张诚此刻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潜伏在渠道后方的灌木丛深处,身上覆盖着枯叶,
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寸可疑的角落。
敌人很狡猾,隐匿手段极高。
张诚很有耐心,像等待猎物出现的孤狼。
李启铭绕回桑塔纳旁,声音发紧:“石头后头埋了炸药!狗哥要是不出声,俺就报销了!”
张剑豪眉心紧锁:“狗哥人呢?”
“俺哪知道!”李启铭摊手。
张剑豪不再多问,眼神一转:
“既然狗哥让我们等,咱们也不能闲着。找找车上有没有能用的家伙,布置几个绊索。”
张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裤腰,脸色惨白得像纸,牙齿咯咯作响:
“几位爷,咱们,咱们还是躲车里安全些。”
“躲车里等着吃枪子儿?”李启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张剑豪从后备箱翻出几段麻绳,分给众人:“动作快,在附近弄几个套子。”
胜子找了根三米多长的树枝,拿在手里,在身前左右横扫,逼迫可能藏匿的敌人现身。
李伟兵捡起一把石子,不断投向路边黑暗中特别茂密的草丛。
李启铭则端着枪,眼观六路,任何异动都可能招来他的子弹。
“哥!”
胜子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前方的一棵大树上,一道黑影如猎豹般扑下,瞬间将他按倒在地,
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砰!”
“砰!”
李启iming反应极快,猛地转身抬手便是两枪。
几乎同时,一直潜伏的张诚豁然起身,冰冷的枪口喷出火舌。
子弹呼啸而过,却都打空了。
胜子只觉脖颈剧痛,几乎要被捏碎,全身力气飞速流逝。
他爹曾过,被野狼咬住喉咙,挣扎无用,唯有以命搏命。
他猛地抬起右手,两根手指狠狠插向身后那饶双眼。
那人闷哼一声,头颅一偏,避开胜子的手指,扼住胜子脖颈的手力道更增。
胜子脸涨得紫红,眼球暴突,布满血丝。
“都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胜子背后响起。
李启铭等人动作一滞,枪口却依旧死死指着那人。
张诚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胜子。
“老子了,别动!”那人五指如钩,指甲已刺入胜子颈部的皮肉。
张诚仿佛未闻,脚步反而加快,声音比冬夜的寒风更冷:
“胜子,你要是死了,老子给你风光大葬。你爹娘,我养!”
话音未落,张诚前冲的身体猛然伏低,枪口指向左前方二十米外的一棵大树。
“砰!”
树冠一阵晃动,又一道黑影应声坠落。
李启铭等人心中一凛,还有同伙!
“你找死!”扼住胜子的壮汉怒吼,“老子要你们偿命!”
“咔嚓!”
他五指猛然发力。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胜子!”
“俺操你祖宗!”
“砰砰砰!”
张诚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疯狂扣动扳机。
“趴下!”他猛地察觉到什么,厉声大吼,双手抱头。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夜空。
那擒住胜子的壮汉身上,竟然绑着炸药!
火光冲,碎石泥土四溅。
“胜子!”张剑豪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向爆炸中心。
张诚也第一时间起身,疯了一般扑过去。
土炸药的威力不算顶尖,但距离太近了。
那壮汉的胸膛被炸得稀烂,血肉模糊。
胜子的后背同样被炸开,整张脸也被冲击波和破片毁得不成样子。
李启铭嘶吼着抱起胜子残破的身体,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张诚喘着粗气,走到那被炸烂的壮汉尸体旁,右脚缓缓抬起。
“砰!”
“砰!”
“砰!”
他一脚接一脚,狠狠跺在那壮汉已经不成形状的脑袋上,直到脚下化为一滩肉泥。
他转过身,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走向国道。
张看着从黑暗中走来的张诚,如同看见了索命的阎罗,喉咙里发干,忍不住吞咽口水。
“张……”他刚吐出一个字。
张诚身影一闪,已到他面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桑塔纳冰冷的引擎盖上。
张能清晰听见张诚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张老板,”张诚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现在,能跟我实话了吗?”
“我,我,我……”张脸憋得通红,感觉骨头都在呻吟。
张诚的手指缓缓松开少许:“他们是什么人?”
“我,我真不知道啊!”张带着哭腔,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敢碰这批国库券。
张诚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转移了话题:“今晚出发去上海,这消息,你还告诉过谁?”
张诚心中快速盘算,张敬涛?赵大明的战友,应该信得过,且动机不足。不是他。
“没,我谁也没告诉!除了,除了几位爷你们,就,就只有张科长知道了!”张急忙辩解。
他确实没想到此行如此凶险,但也非蠢货,近一千四百万的国库券,
足以让人疯狂,行程自然是高度保密。
司机!
张诚脑中一道电光闪过。
他猛地抬头,冲着张剑豪的方向厉喝:“剑豪,把那几个司机给我揪过来!”
张剑豪一怔,旋即领命,提着枪朝车队前方奔去。
片刻后,张剑豪拖着一个人回来,远远喊道:
“哥,开轿车的两个司机不见了!货车上这个,尿了裤子,直接吓晕过去了!”
张诚松开对张的钳制,目光转向那个被拖拽过来的货车司机,冰冷依旧。
张瘫软在引擎盖上,大口喘着气,看着张诚的背影,除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竟还有一丝莫名的敬畏。
张诚走到货车司机面前,抓起一把雪使劲在他脸上一搓。
司机一个激灵,悠悠转醒,看见周围的情形,又差点吓晕过去,语无伦次地叫道:
“不,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诚蹲下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那两个开桑塔纳的司机,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个字都别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