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勒国际机场的热风裹着柴油味灌进衣领时,文昭正用拇指摩挲着拳套内侧的老茧。这双手上周刚在上海拳馆卫冕了轻量级冠军,此刻却要用来推开比擂台更危险的门。
“护照。”中国大使馆武官的目光扫过三人组,在杜哥耳后的刀疤上停留两秒。康河往前半步,藏青色夹克下的肌肉线条绷紧——这位昔日武馆教头的肩颈还留着当年教劈挂拳时的老伤,此刻却像随时能出鞘的刀。
“来旅游的。”文昭递护照的手稳如磐石,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防弹玻璃后,几名当地警察正把玩着AK-47。他想起杜哥昨晚的:“使馆的人会盯着每个往北走的中国人,尤其是会功夫的。”
武官突然翻开康河的行李箱,压缩饼干和战术手电下,露出半卷《缅甸武术史》。“康先生对古泰拳感兴趣?”武官指尖敲了敲书脊,那里有道不易察觉的凹痕——藏着微型对讲机。
“年轻时开过武馆。”康河的回答像他的出拳一样简练,掌心的老茧擦过箱底的催泪瓦斯罐。文昭注意到武官腰间的枪套形状,是国产92式,和他在拳馆见过的驻场安保同款。
“前面就是交战区。”武官突然压低声音,目光锁住文昭缠着绷带的指节,“你们这样的身手,在那边能换三条命。但记住——”他顿了顿,看向窗外飘扬的五星红旗,“别让祖国的救援船,变成收尸船。”
暮色浸透湄公河时,三人蹲在废弃码头的集装箱后。远处维和部队的岗哨亮着蓝白色灯标,m16步枪的轮廓在夜视仪里像冰冷的铁条。
“维和部队每晚般换岗,窗口期七分钟。”杜哥往掌心抹了把防滑粉,这个曾在特种部队教格斗术的男人,此刻像条蓄势待发的眼镜蛇,“康哥,你记得当年在佤邦教的‘壁虎游墙’吗?”
康河摸了摸码头生锈的铁架,指腹蹭上暗红锈迹——像极了武馆擂台的护垫颜色。他退后两步,突然助跑起跳,脚踩集装箱缝隙间的铆钉,竟真如壁虎般窜上两米高的货柜顶。文昭听见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是两名当地警察,正握着橡胶棍慢慢靠近。
“交给我。”文昭转身时,拳套已滑进袖口。第一个警察的橡胶棍挥到半空,就被他用臂格开,膝盖顺势顶向对方腹股。第二个警察的电击枪刚掏出一半,就被康河从上方凌空劈掌,打落武器。整个过程不过十秒,像极了他们在武馆演练过的千百次实战。
“走。”杜哥扔出烟雾弹的瞬间,文昭看见他手里多了把折叠军刀——刀柄刻着缅文“勇气”。三人跃过警戒线时,身后传来维和部队的喝止声,子弹擦着集装箱飞过,在铁皮上留下灼热的凹痕。
热带雨林的湿气渗进衣领时,文昭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声。康河突然停步,食指竖在唇边——前方二十米,有片月光下泛着银光的草地。
“雷区。”杜哥摸出金属探测器,红色指示灯在腐叶堆里忽明忽暗,“当年克伦族武装埋的反步兵雷,形状像蝴蝶。”文昭想起康乐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画着缅北蝴蝶,翅膀上有彩虹般的花纹。
康河忽然蹲下,扒开腐叶露出半枚锈迹斑斑的弹壳。“1944年的英军制式。”他指尖抚过弹壳上的刻痕,“这里打过阻击战。”文昭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刺青——三条交缠的缅甸蟒,是当年武馆鼎盛时期的标志。
绕过雷区时,杜哥突然按住文昭肩膀。月光穿透树冠,照亮前方持枪巡逻的士兵——迷彩服上没有国旗,只有骷髅头臂章。“克钦独立军的激进派。”杜哥从背包取出麻醉针,“别杀人,他们可能有陈默的线索。”
文昭猫腰接近时,听见士兵用克伦语交谈,提到“红围巾”和“中国子”。他扣住对方咽喉的手瞬间发力,却在制住对方后松开半分——那士兵腰间挂着个布偶,和康乐时候抱着的老虎玩偶一模一样。
“!中国子关在哪?”康河的膝盖抵在士兵后背,缅语带着浓重的佤邦口音。士兵颤抖着指向东北方的山脉,那里云层低垂,像被撕开的伤口。
子夜时分,三人站在边境铁丝网前。康河从口袋摸出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武馆合影,他站在最前面,身后是年少的杜哥和扎着马尾的文昭。那时他们以为武术只是擂台胜负,如今才明白,有些拳头,是为了劈开黑暗。
“过了这道线,就没有退路了。”杜哥掏出军刀割开铁丝网,刀刃闪过冷光,“文昭,你的拳王腰带还在吗?”
文昭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金色腰带,上面绣着“中华武术”四个字。他想起夺冠时的欢呼,想起陈默在台下举着的灯牌——此刻都化作掌心里的茧,坚硬而温热。
“在。”他抬脚跨过铁丝网,热带雨林的夜风里,传来隐约的枪声。康河跟上来时,文昭看见他眼里有光,像当年在武馆看弟子们打套路时那样。
远处的山脉在夜色中起伏,像头沉睡的巨兽。三个武术家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在泥泞的路上投下坚定的印记。他们知道,在这片被战火灼烧的土地上,拳头不仅是力量,更是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