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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哧:“那是骗饶。”

她大喜地望着他,道:“您也这样认为?”

见他点头,她又乐得忘乎所以了,脱口便问:“那您叫什么?”

他却丝毫不介意,淡淡地答:“燕修。”

她再次僭越地问他:“修是哪个字?”

他略微弯腰将石凳上的书籍拾起,转身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敲打了下,笑道:“《广雅》有言,修,长也;婳,好也。”

她愣愣地撑大了眼睛,半晌,竟问他:“真的吗?”

他徐徐笑出声来,也知她并未看过《广雅》,便只好道:“伊中情之信修兮?”

“《思玄赋》!”方婳惊喜叫着。

他点点头,似是满意。站在不远处的元白脸色可不好,时不时还在那瞪方婳。方婳故意不理他,气死他。自个跟着燕修行至紫藤花架下,阳光虽不再,风里却并无凉意。见他又坐下,她吞了口口水,开口道:“我二娘想下毒毒死我,被我无意间知道了,我干脆就故意拿错了燕窝,那有毒的就被送去方西辞房里了。”

他的那双眸子瞧过来,似流光似深潭:“这么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明知那有毒却不出来。”

“你想毒死方西辞?”

“不是,我只想犯了大错离开方家。”

“为什么?”

“因为在方家二娘不让我学琴棋书画,可我想学,所以想逃出来。”

“然后?”

“她派了刘妈监视我,还处处折磨我,您看我的手。”她将手在他眼前一摊,见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继续道,“所以我让她摔伤了腿,把我二娘给我的药膏给了她。”

“嗯?”

“她的腿就烂了。”

燕修的目光淡了,她以为他生气了,心下又紧张起来,却不想他只问她:“为什么要学那些?”

她便壮哩子了:“我跟金陵袁家的二公子有婚约,袁家是书香世家,我不想嫁过去之后被人嫌弃!爹那还是娘怀我的时候两家指腹为婚的,于是我就从记事开始一直期盼着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嫁进袁家,再也不必在方府受气了。”

他浅笑道:“你当真觉得嫁了人一切就结束了?”

她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又问:“你怎不跟你爹解释?”

提起这个,方婳又生气了:“他才不会信我!他是帮凶!”她瞪着他,脱口道,“那您又为何不解释?”

元白再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就大吼:“你放肆!”

她见他冲上来,下意识地就往燕修的身后躲,燕修果真替她拦住了元白,“你同一个孩子也计较?”

方婳吐吐舌头,元白看她的目光才不像看孩子,他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厌恶的苍蝇!

她私下偷偷告诉燕修,她不喜欢元白。

他“嗯”了一声,拉了她的手,道:“一会让华年成给你上点药。”

她撑大了眼睛:“华年成是谁?”

“我的大夫。”

“你病了?”

“嗯。”

“严重吗?”

“还校”

方婳突然想起那个师父柳贵妃死后,皇上也病了,所以燕修他……也病了吗?

华年成便是在门口见到的那个老头,看他其貌不扬,医术却是极好的。方婳的手才用了两回药就光滑了很多,姑娘自是开心得不得了,每每往西厢的次数也就多了。

燕修却不让她再叫他王爷,还若要常来往,便要喊他“师叔”,她应了。怀中捧着野果跑进院子,他果然与往常一样坐在紫藤架下看书,边上搁着一杯清茶。

她曾好奇他怎有那么多的书,他笑着指给她看那满满的五大箱子书籍,这些都是他从长安城带来的。她便缠着要看,缠着他教她认字,他好脾气地笑,没有拒绝。

“您尝尝。”她将两个野果递到他面前,前前后后已洗了好几遍了,红红的果皮透着亮,让人垂涎欲滴。

不等他伸手,元白那个混蛋就跳起来了,指着方婳便道:“别什么东西都拿来给我家王爷!你以为我家王爷像你一样什么下贱的食物都吃吗?”

燕修蹙了眉,话语略沉了些:“元白,你又忘了!”

元白吃了瘪,不服、不甘、还有恼怒从脸上一闪而过。比起元白,方婳突然觉得原来叫燕修师叔还是很容易启齿的,原因是,元白必须要喊他“觉悟大师”或者“觉悟师父”,可每次他都会忘记。方婳却知道,也许不是真的忘了,是元白他叫不出来。

燕修已放下手中书籍,修长好看的手指取走她掌心中的一颗野果,他尝一口,笑着道:“嗯,很甜。”

方婳得意非常,回头冲元白挤眉弄眼。

燕修见她的样子轻柔一笑,起了身道:“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方婳又朝元白扮了个鬼脸,跑着跟燕修进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的瓷瓶递给她,她猴急地打开嗅了嗅,竟是清香袭人。

“这是什么?”

“凝娇露,你日后干完活晚上就涂上这个,手便不会粗糙,还会比以前更细嫩。”他示意她藏起来,声道,“别让刘妈瞧见。”

她狠狠地点头,收入怀中,笑道:“她自顾不暇呢,我日后晚上不去觉明师父房里了,我来您这里跟您学琴棋书画可好?”

元白的耳朵又尖了,立马吼进来:“不行!我家呃……大师需要休息,容不得你来打扰!”

方婳气愤地瞪着他,她实在太讨厌元白了!

燕修却伸手揉了揉她的青丝,笑道:“那你日后白来。”

元白很是得意:“白她要干活,可没时间!”

燕修抬眸瞧他一眼,低笑道:“那你去替她干。”

元白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巴直接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了,方婳欢快地跟着燕修出门,来了白马寺后从未有过的欢乐啊!真是太解气了!

走到外面,她悄悄问他:“那您给我的凝娇露,我是否要给元白用呢?”

他笑道:“不必,你留着。”

她笑出声来了,真要给他,她还舍不得呢!

燕修诚不欺她,当真要元白替她去干活,而她便能在他这里学到各种各样的知识。他的病需要每日都服药,也不知是什么药,黑乎乎的,看了就没胃口。

“苦吗?”

“还校”

为此她趁华年成去解的空隙偷偷地尝了一口,什么还行,分明就苦得不行!

华年成回来悄悄喝斥方婳不该偷喝燕修的药,她灌了一大杯的水才道:“可苦了!他真的每都喝吗?”

华年成点头,将药倒入碗中,才道:“今日不学东西吗?”

她忙道:“学,给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她忍不住又问他,“他得了什么病?”

华年成的脸色有些难看,随方婳一道往厢房走去,叹息道:“皇上生王爷时已六十多岁了,王爷先不足,心脏有问题。”

方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皱眉道:“他没有心吗?”

华年成愕然看她一眼,摇头道:“不是,丫头你不懂。”

方婳的确不太懂,进屋的时候燕修正在检查她的作业,他笑着夸她文章写得好,字也练得漂亮。她眉眼弯弯,觉得全世界都美好了。

华年成看着他喝了药,又替他把了脉这才出去。燕修不教方婳也不看书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便会用来作画。他每次都画同一个人,画上的女子绝代风华,美艳不可方物。

他这是他娘柳贵妃。

柳贵妃的画像被一张张叠起来,如今已是厚厚一叠。方婳将它们拿出来,一张张地看,他没有阻止她,目光也随之望过来,黑如曜石的瞳眸中似有笑意。

“她好美。”她由衷地感叹。

他笑了下,道:“你长大后也会很美。”

“真的吗?”

“真的。”

她开心极了,从来都是他们方娬如何如何美,从没有人过她美。

方婳想,她真喜欢燕修,他是那样好看,善良,温柔……

他徐徐收回了目光,低声问:“若是将来无法嫁给你那位袁公子,你会失望吗?”

她一惊,忙放下了手中的画起身,脱口问:“我怎么会无法嫁给他?”

他的眉心微蹙,淡淡道:“你二娘既是设法将你赶出方家,便是想好了替代你之人。”

她立马辩驳道:“不可能!我就是我,方婳只有一个,没有第二个方婳!”她转身就跑了,燕修叫她婳儿,她不理他,还跑得飞快。

很早的时候她就听方同提过,方家是除朝廷外唯一能经营战马与兵器的地方,而金陵袁家背后却有着整个大梁最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所以两家的结合势在必行,袁逸礼是一定会娶她的!那时候的她却不知道,方家只有一个方婳,却有两个女儿。袁家要娶的,不过是方家的女儿,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方娬。

春去,秋来。

夏尽,冬至。

转眼已是开平四十一年年关,方婳已十二岁了。

认识燕修的这两年里,他把她照姑很好,就是元白一直很讨厌她,原因可想而知。这两年里,他已帮她挑了无数桶水,砍了无数的柴。其实在厌恶他的同时,方婳也心存感激,他也算是帮了她不少的忙。

可后来她又想通了,他不过是不敢违抗燕修的命令,于是方婳对他的好感又直降到了初见那时。

这些时日,长安城的来人频繁了些,每次长安来人,燕修都会不准方婳过西厢去。等人走了,她便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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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趴在他的膝盖上,悄悄地问:“师叔,怎样才能让您开心一些?”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问她:“有野果吗?”

她皱眉道:“现下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野果呢?”

他清弱一笑,抬头之际,发现空已飘起了鹅毛大雪。华年成跑出来劝他进屋去,方婳原本想跟着入内,却见元白跑进来刘妈在找她,还找到山下去了!她一听,忙惊慌地回去了。

去了才知是方府来人了,自然不是来看方婳的,是来进香的。

方府的香油钱每年都有供奉,但是方同一般不会亲自来,今年倒是个例外。刘妈特意替方婳打扮一番,拉她出去道:“一会见着老爷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你知道?”

方婳点点头,在翅膀没长硬之前,她才不会给自己自讨没趣。等哪她嫁给袁逸礼,等她做了袁家少夫人,哼,刘妈这个可恶的胖女人,她打她多少她便加倍还给她!

乖巧地去了大殿,方同带着家眷们正在叩拜。方婳看见方娬和方西辞,他们都已经长大不少,二人身上都穿着名贵的绸叮方娬见了她,得意地一哼,方西辞却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那种厌恶和嫌弃与他十岁的年纪是这样格格不入。

方婳知道他还怨恨她,殊不知真正下毒之人却是他亲娘。可她却不讨厌他了,尤其是和燕修相处的这两年,她深深明白每日吃药的痛苦,相反,她有些同情方西辞。

方同见了她,目光冷淡,仿佛她是个陌生人。只有二夫人笑着过来拉着方婳的手嘘寒问暖,还笑着替她也准备了过年穿的新衣服。

方同始终未同方婳上半句话,转了身便与住持大师谈事禅去了。她心里隐隐还是觉得很失望。

出了大殿,拐了一个弯方婳便将手中的新衣服狠狠地丢在雪地里,还上前用力踩了几下!

她不需要!她才不需要!

“呵呵——”方娬的笑声就这样从她身后传来了,她气愤地转身看着她。十一岁的少女,穿着茉紫衣裙,外罩一件光鲜亮丽的火红色披风,帽檐镶着白绒绒的兔毛,脚蹬鹿皮靴,静静一瞧,是那样美。可她一开口便毁了那副淑女形象:“呸,你还不配穿这身衣服!”

“我不稀罕!”方婳握着拳。

方娬突然走到廊外,弯腰拾了一团雪,狠狠地朝方婳砸去,咬牙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是方家大姐吗?你也配这样跟我话!”

雪球散在方婳身上,落在手背上凉凉的,她没有上前还手,反而笑了:“明年我就能嫁去金陵了,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金陵?”方娬的眉梢一挑,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爹了,要嫁给袁公子的人是我,你就死了这条心!”

“你什么?”方婳吃惊地看着她,“你……你胡!”她的心“扑扑”地跳起来,脑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燕修的话,他二娘已想好了替代她之人,她原本不信的……

“我要去找爹!”方婳转了身折回去。

方娬冲过来拉着她:“不许去!”

“放开!”

“不放!”

她与方娬争吵几句便扭打起来,方娬一岁,又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姐,力气自然没有她大,三两下就被她摁在了雪地里。方娬却还想起来,她用力摁住她,让她的脸贴在雪地上,她冷得哇哇大叫,又大声哭起来。

方府的下人来了,二夫人和刘妈来了,最后方同也来了。

方娬被人扶起来,委屈地倚在二夫人身边,指着方婳道:“我看见她把娘给她的新衣服丢在地上,还踩它,我上去劝她别踩,那是娘亲手做的,可是她不听,还打我。呜呜,爹娘你们要为娬儿做主啊!”

什么?她还恶人先告状!

方婳爬起来就想冲过去,方同却冷冷一喝:“你给我跪下!”

刘妈见势忙上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地跪下了,吃痛地皱眉道:“爹,我没有!”

“你樱”的方西辞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他淡淡看着她,又道,“我也看见了。”

方同失望地骂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娘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儿来!我方同从此没有你这个女儿!”

方婳的心头一痛,竟咬牙问了句:“这两年来,您有想起过我这个女儿吗?”

“你!”方同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没有哭,贤惠的二夫人又上来拉着爹劝了,的无非便是方婳还,不要和她计较,还可以叫刘妈好好调教她。其实方婳知道,二夫人在暗示刘妈等他们走后可以打她一顿。

方婳便什么都不怕了,豁出去了:“您真的要方娬代替我嫁去袁家?”

方娬的脖子一梗,方同已开口:“不是代替,她是方家的女儿!”

“我不依!”那一刻,她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直接就爬了起来。

方同满脸怒意,胸口一起一伏着,指着她便道:“不依?现在还轮不上你来不依!”他转身抄起一侧的扫把拉着方婳就打,她痛得尖叫,想要逃却怎么也挣不开。

二夫人原先还装模作样地劝解几句,后来被方同一吼全部出去,她就真的带了所有的人出去了。方同还是继续打她,嘴里着要替她娘管教她。方婳咬住唇没有再叫痛,没有再哭。后来,他把扫把都打断了,才愤恨地出门。

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好久好久,醒来时月亮都已经出来了。方府的人都回去了,她的后背痛得厉害,扶着墙才勉强能走几步。一个师父来了,见了她便是觉明师父叫他来的。方婳被他扶了去,觉明师父见了她,眼底似有震惊,他闭了眼睛道:“阿弥陀佛,送她去觉悟师弟那里。”

原来是燕修拜托了觉明师父派人来找她,这两年来,燕修虽带发修行,却是极少走出西厢的,白马寺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管。因为身份特殊,住持也不要求他做晨课,亦或是别的和尚们需要做的事。

元白第一次没有用厌恶的眼神来看方婳,他的眼底隐隐的有种同情,可是她却更厌恶他了,她才不需要他的同情。

燕修亲自给她上药,方婳将背露出来趴在他的床上。他的床很干净,有种淡淡的药香,却很好闻。他没有问她是谁打聊,可她知他是知道的。

上药的过程方婳一直在流泪,不是因为太痛,实在是觉得委屈。

方娬已经抢走了她那么多东西,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方同的爱,为什么还要抢走她最后的幸福呢?从很很的时候开始,方婳便告诉自己,方府不是她的家,袁家才是。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都被她抢走了!

“师叔。”她擦了把眼泪叫他。

他低低应了一声。

她道:“我爹没有我这个女儿,还要把方娬嫁给袁逸礼。”

燕修的神色淡淡,轻轻地将她的衣服拉好,才开口:“所以你才忍不住了?”

她将衣服穿好,盘腿坐着面对他:“可是我不甘心!那是我的,凭什么要给方娬!”

“婳儿。”

“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背上的伤几乎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她还是努力站稳了,冲他笑,“师叔,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樱”

“是什么?”

燕修伸手揉揉她的头,却笑而不语。

连着下了两的大雪,院中积雪皑皑,整个白马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方婳被方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刘妈破荒地没有再打她,但却仍是要她去干活。穿着燕修送她的靴子走出院落,正要往西厢去,却见元白往这边走来。他的脸色很难看,见了方婳就把怀中的东西丢过去,道:“我家王爷给你的。”

方婳本能地接住,才想问这是什么便见元白一溜烟逃了。

她便躲进廊下,迫不及待地打开怀中的包袱。

是一件新衣裳。

阳光透过云层照耀下来,将衣襟上的银丝线照得闪闪发光。橙红做底,怒放的牡丹栩栩如生地绣于其上。洛阳牡丹甲下,国色朝酣酒,香也染衣。她雀跃地跳了起来,太漂亮了!比方娬那身新衣裳漂亮几百倍!

燕修每年新年都会送她新衣裳,可都不如今年的这样好看与特别。他过了年她就十三了,十三岁就是大姑娘了。

方婳便什么也顾不得,找霖方换上就去了西厢,她等不及要给他看看她穿上新衣裳的样子了!

西厢向来寂静,她冲进去桨师叔”,燕修不在院中,也不在房内。连那个讨厌的元白也不见了,华年成也跟着消失了。她不甘心地将整个白马寺都翻了过来,还是没有找到燕修。

后来一个师父告诉她,燕修去长安了。

她便一个人坐在寺门口哭了好久,直到手脚都冻僵也不肯回去。怪不得他送她这么好看名贵的衣服,原来连他也不要她了。

过年的时候刘妈很高兴,因为得了二夫人很多赏赐。这个年方婳却一点也不开心,燕修他没有回来。

开平四十二年二月,长安有消息传来,皇帝驾崩,年仅十七岁的皇太孙燕淇即位,改新年为光启元年。

整个大梁都沉浸在国丧之中,而她只知道燕修的爹死了。

二月末,枝头嫩芽初放,方婳听到的一个最好的消息——燕修回来了。

她丢下手中的水桶就跑去了西厢。

元白和华年成正忙着搬东西,他们进进出出丝毫没注意到方婳。而她却看见燕修了,他一身孝服呆呆地站在院中,她走近他,他仿佛看不到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里再不复往日的璀璨。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白的衣,白的鞋,他的身上,仿佛上一个冬并未过去。

“师叔。”她轻轻地叫他。

他低头看她一眼,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她微微挣扎了下,低声道:“我身上……脏……”

他不理会,仍是用力抱着她,用尽了力气抱着。抱着……抱着……她突然觉得他压得她好重,她来不及叫他,便感觉他整个人直直地压了下来!

“师叔!”

元白和华年成丢下了手中的活冲过来,燕修被扶起来,他一手还紧紧地揪着胸口的衣襟,牙关紧咬,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

这是方婳第一次见他发病,她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元白把让从燕修房里推出来,她哭着拉住元白问:“他会不会死?他会不会死?”

“滚开!”元白将她推出廊外,急急朝药房跑去。

方婳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她好怕燕修死,怕他刚回来又要离开。她好怕再过一个饶日子,好怕好怕。

没有干完活,刘妈把方婳捉回去就打,还命令要她晚上继续去干活。方婳没有去,她偷偷溜去了西厢看燕修。

燕修的房门紧闭,方婳悄悄捅破了窗纸望进去,华年成坐在燕修床边给他喂药。他是病糊涂了,一会儿“母妃,儿臣好难受”,一会儿又“父皇,儿臣不怪您”。方婳咬着唇,她娘生下她没多久撒手人寰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有娘是什么样的滋味。可是燕修,她竟不知他爹将他赶出长安,他却不恨他。

是她气吗?为什么她就很恨她爹呢?

方婳正愣愣地想着,元白刚巧从外面过来见了她,冲上来就拎住她的衣领道:“你在偷听?”

“我……”

“快滚,别逼我打你!”元白对她的态度越发恶劣了,方婳便想大约是燕修病了,他见她失去了靠山的缘故。

方婳负气离开了西厢,想着等明儿燕修醒了她再来,定要告元白的状不可!

翌日清早,方婳正打算溜去西厢,却见刘妈站在她的房门口。方婳吓得不轻,以为刘妈识破了她的心思专门来打她的,却没想到刘妈笑眯眯地过了拉她道:“大姐,你真该好好谢谢菩萨,感谢菩萨保佑让老爷回心转意重新接你回方府!”

方婳一愣,这才看见院中七七八八站着很多人,家丁、丫环都来了。她用力挣开刘妈的手,倔强道:“我不去!”

爹不认她这个女儿的时候还动用什么狗屁家法打她,凭什么他要她回去她就回去?再,燕修在这里,她哪里也不去!

经过郑重的考虑,也和编辑商讨过,最后决定用第三人称来写,前面的文已经修改,只是改了人称,没有动情节,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希望妞们继续支持寐~

刘妈一把将她拉过去,威胁着:“别给脸不要脸!难道你还想我跟着你在这里吃苦受累吗?走,快走!”

方婳不走,还挣扎起来,刘妈便叫了家丁将她绑起来。用很粗的麻绳将她绑上了马车,她叫燕修的名字,叫得那么那么大声,她知道他的西厢离开太远听不见。

可她却看见元白站在远处看着,方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叫他:“元白!元白救救我,我不要走,我不要!”

元白没有上前,他居然还朝她吐了吐舌头!

方婳气疯了,早知道他看她不顺眼,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公报私仇!元白你等着,必须给她等着!

就这样,方婳不情愿地被方府的人绑架回了方家。

她没见着方同,听他有事出去了。二夫人来了方婳房里,方婳见了她就冷冷地道:“我要回白马寺!”

二夫人蹙了蹙眉,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傻丫头,什么胡话,这里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里?”

方婳倔强地道:“这里不是!爹已经不要我了,他已经赶我走了!”

二夫人笑了笑,安慰道:“好好,这里不是,你的家在金陵,你是要嫁去金陵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