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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金刚屠俘功折罪

危机时刻,窦轨显露出了其人刚强的本色。

他不但没有后撤,引率亲骑,打马而前,迎着杀来的这三四汉骑,就反将冲杀上去。两下转瞬交错。窦轨早取了马槊挟之,——他的武勇当然不及一流勇将,但亦有几分威猛,马槊挥舞间,刺耳的摩擦声令人牙酸,挡住了刺来的汉骑马槊。他的亲骑一拥而上,将这数汉骑杀退。窦轨往前来观,见中队的后阵,——也就是这两百汉骑冲击的前面,却是已然大乱!

“退者,斩!”窦轨厉声叫道。

左手绰马槊,窦轨右手抽出佩刀,砍倒了一个因挡不住汉骑冲锋而后湍队率,血珠溅在他的护颈上,“谁退,乃公先砍了他!”话声中,又接连砍翻了两三个后撤的兵士。他的亲骑也纷纷或以马槊,或以横刀,乱杀后退者,血腥的场面震慑了中队的将士,於是无人敢再撤退。

窦轨亲身赴敌,引亲骑遮掩这两百汉骑的冲击。

奈何他的亲骑不多,才三二十骑,何能挡住两百汉骑?他的长槊先是被对阵汉骑震得脱手飞出,继而仗着刀利,接连劈断了两根马槊之后,刀刃再利,也已卷龋两百汉骑分成队,留下数十骑与窦轨等缠斗,余下者绕到唐军中队的两翼,从两侧发起突击。

唐军中队俱步卒,又阵型未成,大都才转回身形,面对两百汉骑的夹击,根本抵挡不住。

战不过两刻钟,北边的厮杀声渐渐变,乃唐军的后队将士,被宋金刚等主力汉骑击溃。残存的唐军后队将士,有的歇斯底里地舞着矛、刀,等待汉骑的杀戮,有的向中队逃来。八百主力汉骑,如潮水般,随着逃向中队的唐军后队残兵,转而开始向唐军的中队呐喊着杀来。

仗打到这个程度,任谁也救不了这支唐军了!

窦轨的军法再严厉,於此际,亦回乏术,难以再约束中队的唐军将士。

“前队呢?前队呢?怎还没来!”窦轨怒声喝问。

亲从军吏仓皇禀报:“夹击我中队之汉骑,分出了部分,截击后队之援。”

“尸体堆积起来!”唐军的中队已被两百汉骑交叉着冲透了两次,死伤者不知多少,触目周边皆血肉模糊的残躯,北边杀来的汉骑主力距离中队,不到百步之远了,窦轨的铠甲下渗出的汗水混着血水,顺着护心镜流进靴筒,他看见中队的一个校尉,被汉骑一槊刺穿胸膛,惨叫倒地,他眼眶欲裂,大叫着喝令道,“堆成尸墙!以之为拒。拼死一战,勿让贼骑得逞!”

……

“真悍将也。”杀溃了唐军后队后,宋金刚略作驻马,观察中队、前队唐军的情形,望到了遵从窦轨之令,在搬尸筑墙的唐军将士,不禁称赞了一声,却这称赞是胜者对败者的慷慨,然后笑道,“无非困兽之斗。”重新持马槊在手,前指令道,“唐军已覆灭在即,三面围杀!”

八百主力汉骑杀到了唐军的中队前,按照宋金刚的军令,分作三队,两队亦分从左右夹击,一队从正面冲击,便似铁流般从三面呼喝合围。唐军中队的将士左支右绌,处处悉敌,终於再也支撑不住!他们要么弃械投降,要么四散逃窜,窦轨仍在嘶吼奋战,但声音已显绝望。

申时三刻,河谷边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夕阳将这片战场染成血色,近千唐军的尸体横七竖柏躺在山道上,未断气的伤兵在灼热的地上呻吟,成群的唐军跪倒投降,——却西边汾水,好似未有受到这场战斗的分毫影响,依旧滚滚流淌,风声带凉,卷着血腥气,吹拂过遍地的兵器与尸身,卷起片片尘土,飘向远方。

汉骑散在整片的战场上,搜寻窦轨,见着没死的唐兵伤员,便补上一刀,毫不留情。

然战场寻遍,却未有寻到窦轨。

宋金刚坐在马边,听完军吏回报,顿觉可惜,道:“闻窦轨是李渊的妻弟,若能生擒,必大功一件,怎叫这厮鸟走掉了?”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也许是藏匿尸间?或者去了铠甲,装作寻常兵士?”令道,“拣俘虏中的校尉以上,令逐一排查,寻得窦轨者免死。”

军吏领命而去,将俘虏到的唐军校尉以上军将四五人,聚在一处,押着他们检查尸体、查阅俘虏身份。只是找了半晌,也不知是窦轨真的逃掉了,还是这四五个军将忠心,有人暗中庇护,窦轨始终未被寻获。宋金刚索性不再找,令道:“俘虏聚在一处,尽都杀了,咱回平城。”

一个军吏迟疑进言:“将军,大王有令,凡俘虏,一概不得妄杀。”

“大王之令,俺岂不知?此战的情形不同。我部皆骑,俘虏将近两千,押解不便,只有尽屠。且将之尽杀了后,亦可有助刘将军攻下灵石。”宋金刚道,“俺自会向大王禀明此事。”

……

军报一日后,呈到了李善道军郑

“臣闻窦轨引部南援灵石,即引精骑千人出平城,往截之。昼夜兼驰,於灵石北四十里,与窦轨所部遭遇,激战半日,尽歼其部。窦轨下落不明。恐俘多生变,臣擅令尽杀之,及取其首级,送往灵石刘上柱国处,以震慑灵石守军。臣出兵前,先去檄刘上柱国,请刘上柱国分骑前来助战,然因窦轨行军甚速,刘上柱国部候战毕方至。臣知擅杀,违大王令旨,敢请罪。”

——却原来,在平城西门外出兵之前,宋金刚令其记室参军所又写的一封文书,正是写给刘黑隳,内容便是将窦轨南援灵石之事,告知与了刘黑闼,并请他遣骑北上合击。

这就是宋金刚的胆大心细之处了。

不过,这场仗的全功,到底还是让宋金刚一人全得了。

看完军报,李善道示与李靖、屈突通等观之。

李靖看了,叹道:“宋将军临机决断,以千骑疾行百余里,截歼窦轨所部三千唐兵步骑,可谓知兵敢战者也。盛夏行军,需防三病:马渴、人疲、心浮。窦轨几尽犯之,焉能不败?”

他与窦轨不熟,可知道窦轨在李世民军中的地位,沉吟了下,又道,“大王,窦轨系唐王妻兄,自从唐王以今,深得唐王信用,拜为丞相府谘议参军,因功封赞皇县公。此回,从秦公援河东,则又被唐王亲授为秦公行军总管府长史。今其为宋将军所败,势将大损唐军士气!”

“药师,一如你之所判,於今李世民既是遣窦轨南援灵石,而非亲自率部南下,看来他当前的意图,的确即为巩固灵石城防,以阻我军北上之同时,先全力消灭刘武周部。你昨日的献策,我仔细地考虑过了,可以用之!药师,你的对,窦轨部之覆灭,一定会给唐军的士气造成不的打击。已到我军再战之际,明日,我军就主力北上!先拔灵石,再向晋阳!”

攻破了宇文歆营之后,这两中,李善道主要做了三件事。

一件是,宇文歆营既然已被攻下,河东郡、绛郡等地就没有外患内忧了,柏壁、正平、龙门等要地的驻军也就无须以守御为要,遂令窦建德、黄君汉等部出兵北上,合先前阻击姜宝谊之部,三路进攻姜宝谊部的唐军。给窦建德、黄君汉等的命令是,第一,如能歼灭姜宝谊部最好;第二,歼灭其部后,便尽取文城郡,北逼龙泉郡;第三,若暂不能歼灭,便围困之。

再一个,河内郡的于志宁、李育德等急报,长平郡的唐军有南犯河内之态。

如前所述,河东郡南部的诸郡,现下只剩下一个长平郡,汉军还没有进攻。长平郡北为上党郡,西为绛郡,东为太行山,南亦是太行山,过了太行山再南,便是河内郡。长平郡郡内多山,面积不,东西三百里,南北两百里,但辖县不多,只六个县,——不过驻兵不为少,因为这个郡东边过了太行是河北、南边过了太行是河内,堪称是抵御汉军进攻河东的东南前线,诸县守卒,加上野战部队,合计将近万人。若倾巢南犯,河内将会面临不压力。

这第二件事,就是李善道传令于志宁、李育德,长平唐军如若南犯,不必主动迎击,守好城,守住粮道即可。

第三件事,即与屈突通、李靖等就底下的用兵方略,进行了详细的计议。

李靖分析认为,依照他对李世民脾性的了解,面对而下的这个局面,李世民一定是会选择各个击破。也就是,李世民最有可能的应对方案,应该便是“南阻北攻”,南边选派大将,引兵增援灵石,增强灵石的守御,阻击汉军之北上;北边,集中主力,再接再厉,继续进战,以务首先将刘武周部彻底消灭,之后,再视情况,或与汉军南北相持,或寻机再打汉军。

屈突通对李世民的用兵风格不很了解,——毕竟李世民到目前为止,才算是初出茅庐,刚打过霍邑等几场仗,并且与屈突通之间,没有直接交过手,但屈突通亦是这个判断。

他不是出於对李世民脾性上的了解,是出於客观情势的分析。长平郡的唐兵,一直自守而已,不曾有过出战,现却忽河内呈来长平唐兵有南犯之态的急报,缘故何在?这显然是李世民的军令所致。则李世民又为何这个时候令长平唐兵南攻河内?很明显了,他只能是为了牵制汉军,欲以“后方被攻”为胁,使汉军不敢轻举北上,从而以便集中力量先解决刘武周部。

如果李靖的判断是“主观”的,屈突通的分析就是基於战场形势的“客观”推断。

主观、客观,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李善道综合两人之见,自也做了深入思索,乃在此时,——主力汉军经过两日休整,也都已恢复战斗力,可以随时再次进战,乃不再迟疑,做出了便依李靖、屈突通之议,北上再战的决定!决定做下,提笔给宋金刚回檄:“公见机立断,奔袭伏歼窦轨部,上功也。唯令行禁止,用兵之道,公违令旨,屠俘千余,不惩不足以肃军心,明我军法,折功以赎,赐帛五百匹。”

却於做出决定的当晚,一个消息从西北边传到,李善道览之,喜色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