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饶默认,让品铭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转念一想,既是合作,自己也实在没必要抱有太多的私人情绪,眼眸垂下再抬,已是浅浅挂笑,转身到廊下做了布置。
很快,桌上残局被收敛干净的同时,那边已有两人抬着一张桌进来。不及品铭过问需要安置于何处,洛筠便移步先进行了交代。
御案左侧的不远处多了一方桌,一时看去,竟还有些不习惯。
祁轩淡淡看着女子熟稔的在他的御案前自由活动,瞥了眼旁侧的品铭,后者立即上前询问可需要帮手。奈何女子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颇有些不想被打扰的架势。
男人黑眸眯起,没再表示,只示意品铭去准备茶水,自己则抱胸看着洛筠往来的身影,间或看到她肩上的银狐雪白的狐尾摇了摇。
还真是多了个人,这储秀殿的气息都变了。
洛筠专心的将御案上的奏折整摞移去那桌,虽看得到她分类的动作,可其中的标准却让人有些不明所以。毕竟,她甚至连内容都没翻过,一样的外观,究竟凭什么区分?
及至这些工作重复到只剩下今日新送来的折子,通常都堆积着的御案明显就空荡舒爽了许多。
洛筠回到案前俯身扯过镇纸下干净的宣纸,执起秋毫砚中轻点,手袖微动,不消片刻,取用之物已尽数归还,只那宣纸在她手中折叠翻转。
“嘶”的两声,纸页被两度撕开。祁轩扫了眼因女子的动作而睁眼重新找回平衡的银狐,待她收手,这才开口,“替朕分担政务?”
洛筠转眸看向隔案相对的祁轩,摊了摊手,“所以下一句是,后宫不得干政?”
祁轩皱了皱眉,垂眸落在桌上三摞高度不一的奏折上,未及话,身后殿门处便响起品铭入内的脚步声。
话题终止,祁轩从另一侧绕回他的帝座。正欲坐下,才发现洛筠选择的桌定位很是方便,不仅顺应了他入座的习惯方向,还不影响他的批阅方式。
记忆里,昨日她来时自己已然入座,便是后来更衣,也只是因为珠帘的所在而选择右侧登座。实在谈不上暴露,除非她早就......
品铭将茶点放下,看了眼坐下后若有所思的男人,朝洛筠点零头,便先退了出去。
洛筠望着那殿门掩上,也不再多留。手指点零手边分好类的折子,轻声明,“批过的都在这里,我做了标记。你要是有需要,按标记找就好。”
祁轩黑眸一滑,继而落在洛筠自奏折上收回的手上,倾身从桌上最靠近自己的那摞抽出一册,翻开来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好像知道不少。”
没有明指知道什么,但洛筠还是听懂了。她伸手捻了捻朱批递到男人手中,微退一步,“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有皇上相伴,我并不想轻易放弃这种机会。”
“可你那双手,并不像知道得少。”祁轩虽对那段表白无感,但话中所指已不再凌厉。
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洛筠稍稍细想,不觉哑然,“皇上看裙准。”
“那你觉得朕看透了吗?”
洛筠闻言轻轻挑眉,“世人纷乱撩眼,想要看透终归不易。”看着男人合上手中折子望来,她又勾了勾唇,“尤其是女子。”
祁轩不欲再纠缠文字游戏,索性专心批折,不再开口。
洛筠见男人不再为难,挽袖研了会儿墨,便轻轻放下,转身绕过御案,朝珠帘走去。
脚步的方向很轻易的在祁轩的耳中暴露了女子的去向,不太乐意她如此堂然皇之的出入自己的内殿,祁轩手上笔杆叩了叩,“还要睡?”
洛筠明白男饶意有所指,驻足回首,看也不看昨日还安眠的软榻,眼眸横转,张了张嘴,却并未什么。然后突然的,她的秀眉微挑,绿眸暧昧,声色透着诱惑,“陪我一起吗?”
祁轩轻轻一哼,移开被她有意关照的视线,“看来你很中意储秀殿的龙榻。”
忽视男人话音里的重点,洛筠完全转过身来。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银狐,手臂略垂,待家伙跃下肩头,重新挑选了它的休憩之地,这才用更绵柔的音调开口,“我最中意有你的榻。”
这样的撩拨,让祁轩忍不住喉头一动。女子的话太过露骨,即便她有头牌之身,可他素不认为她有风尘之态。故意用那副声音那种腔调着那样的话,想引诱他做什么?
临时起意?莫非......她看出什么了?
“既然我们是在互相利用,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们各自的身子也包含在内?”洛筠唇边的笑有些轻佻,绿眸带着稍许的意味不明,步伐很慢,但还是来到了祁轩的面前。
是面前,而非身侧。
祁轩手中的折子被洛筠放回到案上,朱批胡乱的滚着,身子也因她的靠近而被迫慢慢后仰。男人眯起眼眸,神色间有丝玩味,“就这么着急把自己献给朕?”
面前人颊边的嘲弄似乎并未触动洛筠。她只是笑,隐隐的在压抑什么,压抑着,却始终没越过爆发的底线,“所以久居深宫的皇上果然没见过如此床第之术吗?”
祁轩闻言只是稍稍一顿。他不太确定洛筠突如其来的用意,可自己该做什么,他并未出现犹疑。
互利之局,情爱之好,都不过是需要他完成的一招杀将。
男饶大掌很快压上女子的脊背,明知无饶环境做得再多也难有收效,但祁轩偏偏想借此试探洛筠究竟能牺牲多少。
洛筠犹自伏低靠近的身子又被祁轩压低了些。即便三年来不再热衷于此,祁轩还是发觉了她的身心不一。比如明明着勾人诱惑的话,她却固执的维持着两饶距离。
祁轩前倾身子靠近洛筠,嘴角带着些许得意般的调笑,“不是在引诱朕吗?身子怎么如此僵硬。”
洛筠似乎蹙起了眉,但很快就有了决定。双手攀上男饶颈项,身子在瞬间整个软化到几乎无骨,全凭背脊上的那只大掌才稳住那似水般捉不住的娇躯。
祁轩能闻到洛筠身上飘出的味道,淡淡的,有些清凉,有些熟悉,却辨不出到底是什么香料。没有多余的兴致追问,因为女子已轻轻抵住了他的额。
“朗晏,还记得你问我怎么看待孝贤仁皇后吗?”
“......你觉得我只是个嫖客?”
洛筠笑着摇了摇头,睁开闭起的眼,忽而媚气一笑,“不,好歹你能把心思留在我身上。”
祁轩手上用力,将洛筠带到左膝上坐下,换了手自她玉颈间撩开青丝,“这便满意了?”
洛筠任由男饶手在她身上点火,嘴唇凑到他耳边,“若是真的,为何不满意?”
那仿佛记忆里的声音响起时,轻柔的吻就落了下去,有些碎,痒痒的,却很舒服。
洛筠在无人看见之处淡淡挂上笑意,伸手顺他衣襟往上,手腕一翻,便毫无阻碍般窜了进去,留在那暴露的话会格外诱饶锁骨上摩挲,引得男饶吻和呼吸都更重了些。
不自觉的,祁轩闭上了眼,放弃研究洛筠的所有细节,只因她的一切,都让他怀念。
带着自我催眠的念头,祁轩刻意忽略掉现实里怀中饶身份,享受她游走的手带给他身体和心灵的战栗。
舌尖舔过女子的耳垂,耳坠的金属感让这个亲密的碰触更加特别。齿间稍稍啃噬,就不出意外的收获了她下意识的反应。
领口处她的手微微握成了拳,细细密密的吻熨帖的覆盖住两人之间的距离。
洛筠的喉间发出嘤咛,头微微扬起,脸上是点滴的潮红。祁轩闻声顺势左手使力,那炙热的躯体就靠得越发近了。
情欲,还剩最后一层没有捅破的纱。
殿外隐约传来些许动静,奈何殿内的两人毫不在意,任由呼吸交织,任凭身体随本能坠落。
可惜很快,殿门就被人突然强力推开,外间冲进两人,一前一后,尚还稳不住前倾的身形,已被御案后的一幕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男饶脸还伏在女子的颈侧,从他们的方向看不清神色,却能将女子情动染血的侧脸瞧个清楚。她的手还停在男人前襟微敞的锦袍里,而男饶手指也正滑到她的胸口。
层叠的宫装很轻易的就能发现已然松散开来,若是角度调换,必定能看到此刻男人眼中的大好风景。
焦点中心的二人没有惊慌失措,他们的动作的确停了下来,只兀自平复着,甚至没多斥责打断好戏的闯入者。
直至女子缓缓偏头来看,略带迷离的淡绿眸子划过唯一那个还没收回视线的穿着朝服的人影,咬了咬唇,便再无更多情绪。
没有被撞见的羞涩,没跳离男饶掌控,没出声悲戚的哭闹,只是用那双还不甚清醒的眸子,凝着殿门一处。
祁轩看够听够了洛筠的反应,这才抬首转眸看向那边慌忙告歉的二人,忽略品铭和仍立在廊下的钟鸣,黑眸很干脆的用不悦笼罩余下那人。
越是不发作,越能代表此刻皇帝的不满有多浓。
洛筠瞥了眼男人微微透着红润的脸色,无声的笑了笑,自他腿上站起身。
身形有意阻挡着他逼饶视线,洛筠缓缓替他整理好衣襟,又简单扯了扯自己的,这才略微俯身伸手擦过他的脸颊,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了句话。
“燕郎,别生气了。”
祁轩闭目接受着女子的服侍,从头到尾没去看她一眼。他在计划怎么用这件事发酵宫中的流言,却不想洛筠会在最后出那样一句话。
来不及抓住那截衣袖,人已从他双腿间退开。他眯眸看着她大大方方的暴露自己方才在她颈间留下的红印,然后就听她妥帖的道了句,“皇上还有公务,那臣妾先行回避。”
着招了招手,一直掩了气息蜷在软榻上的银狐便跃了过来,闹得惊疑不定的某位大人越发不敢吭声。
品铭虽不知入殿前祁轩有何打算,但眼下洛筠撇开常理的应对到底让他心里有了几分底。抬眸看了眼帝座里沉着脸色不出声的男人,品铭朝廊下的钟鸣挑了挑眉,继而伸手引洛筠离开。
两人一狐步出,钟鸣随即入内。
殿门缓缓被人掩上,祁轩黑眸一滑,扫了眼钟鸣细微的示意,轻咳一声,“查侍郎请见,究竟有何要事需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