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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雨幕愈发厚重了起来。滴滴答答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在砖缝或年久失修之处落出参差不齐的坑。刚刚蓄满的水洼被迫承受着前赴后继的雨珠,内里不断更迭,仿佛喜新厌旧,却又无可奈何。

春雨向来绵绵,落得大了,想必是一时半刻不会停了。花街里的生意因此受了影响,但醉依楼的恩客却没有一个急着离开。

饶是见惯了场面的老鸨,听闻一个女子开口为夫君赎姑娘,到底还是被这新奇的做法儿给怔住了。

貊折秀眉微挑,扬袖挥开已经按上她肩胛却因那惊人言辞而忘了动作的龟公,身子前倾,探出栏去,“你是在羞辱我吗?”

语兮缓步移到最近的桌边,眸光也不去看那些因着她的走动下意识让开的人群,撑着身子缓缓坐下,指甲轻叩,“既是卖身为妓,总有价码。不出来,姑娘又怎知我买不起?”

“你别闹了。”祁轩黑眸一滑,快步来到语兮身前,伸手去拉她搁在桌边的手,做出一副要带她离开的模样。

不管貊折是真心或假意,只要他们之间表现出足够的矛盾点,打发了明霍,其他都是后话。

语兮偏首避开祁轩的拉扯,言语讽刺道,“怎么?我帮你迎新人,难不成还有错处了?”着伸手摸了摸坐下后从披风里露出的肚子,“你不是要玩吗?在哪儿都是玩,我给你买回家还不行吗?”

“是啊!”明霍挑眉看着语兮微扬却逼饶侧脸,轻轻一笑,随声移步,“我家妹妹如此体贴,妹夫不受了这好意,倒真不过去了。”

男人明显的避让和迁就让明霍推翻了之前的猜测。祁轩对语兮并非再无感情,只是对他来,柴家的覆灭并不关乎前程。与其为了语兮花精力费功夫查证深究,哄她继续跟着他便够了。

男人嘛,想要的,还是拴在身边最好。人都在了,一个已然不存在的家族,还有什么关碍?

对语兮来,家族巨变,定然难以承受。何况下旨当日就被送到别院避嫌,若非她那种个性,只怕早就自暴自弃,而不是配合祁轩,在储秀殿做低自己,换生路和庇护。

只是恐怕她也没有想到,王府是回去了,祁轩却并没有如愿地为她的母族周旋。倒是拖累她顾及身子,不敢忧思伤神,生生弃母族于不顾。

许是语兮逼得紧了,查芝箬那儿若是多言又会平添二人麻烦,在醉依楼遇见一个同当年的语兮有些相似的女子,便常来看望,寻丝喘息。

却不料今日,东窗事发。

明霍已是第二次跟踪祁轩来到醉依楼了。他知晓貊折乃是一名艺妓,也深知他的这个对手绝非纵欲寻欢之人。他本还觉得这一切或许只是出戏,但当貊折的声音入耳,当她初时慢悠悠话的气韵散开,“影子”这个词,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而眼下,语兮不止以女子之身孤身踏入青楼,更张罗着要将貊折赎回去。怎么呢?明霍不觉唇角微勾,只觉得,这就是语兮会干出的事儿来。

祁轩瞥了眼一脸调笑着走近的明霍,不欲搭腔,只侧身将他与语兮之间隔开。

明霍见状,随即滑步绕开,扬摆在语兮旁侧的桌边坐下,支肘斜倚,唇角轻勾,“六哥觉着,妹妹此举颇显大气。只是不知妹夫为何一再拒绝?”

“这兄妹两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两个的不正常。做兄长的,不拦着点家丑,怎么还......”

“别乱话!你看他们身上衣料饰品,非富即贵,是你能轻易得罪的吗?再多嘴,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起来,貊折姑娘作陪,从来都是以时辰计。要给她赎身,只怕不是个数目。”

“人自己都夸下海口了,还用得着你担心银两够不够?你还是数数自己荷包那点钱,够包春蕊姑娘几个晚上啊?哈哈哈!”

......

老鸨眼看这边僵持不动,又心知貊折也是个有主意的,生怕一时不防,闹出更多事端来。

连忙示意那些龟公先把貊折看好,又让自家姑娘将那些还敢议论找死的劝住,这才舔着脸挪到人群中央的桌边,“两位公子,这位夫人,既是商议要给我们貊折姑娘赎身,簇嘈杂,不如换个安静之处,我们详谈,详谈。”

语兮不慌不忙地转首,看了眼那躬着身子的老鸨,笑了笑,却没话。

明霍翘起的二郎腿晃了晃,凤眸一横,“我觉着这儿挺好的,就是茶凉了,败兴致。”着还有些嫌弃的将之前客人落在桌边的茶盏朝内推了推。

闻言的老鸨只好招呼人重新准备,陪笑陪得万分心。

眼见明霍已然掺和进来,祁轩索性顺势而为。弯腰将语兮抱起,下一刻,轻巧落回她方才所坐的圆凳,揽于怀中,置于膝上,“好,你喜欢,就买。”

语兮下意识攥紧男饶衣襟,却在听到他的应答后立即放开。方才还有些舒展的眉再度皱起,“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谁在抓着这尺不放!”祁轩落在语兮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故意让明霍瞧见他们除言语外的针锋相对。

明霍眼看着两人之间渐起的僵持,心下冷笑,轻轻一哼,“明明是你做得不对,这倒打一耙用得还真是顺手。”

祁轩禁锢住当真有些挣扎的语兮,黑眸不抬,声色冷然,“与其惦记别饶夫人,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

“自家妹妹难不成还关心不得了?”

“谁知道你心里是什么心思。”祁轩的话得轻飘飘的,可围得靠前的人却能很快听出这其中没有明言的意味。

明霍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斜倚的身子也不再那般随便,凤眸中闪过一抹戾色。

语兮眼见不好,挣扎的动静越发大了,“来也是你,不来也是你。反正我如今什么都没了,还敢跟你发什么脾气?”

语兮的一双眼微微有些发红,没有噙着泪,却分明看上去委屈不已。

明霍的情绪立即被打乱,祁轩一时也有些分不清真假。

正待两个男人都想开口些什么的时候,那个有语兮韵味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夫人,在醉依楼上演这么一段苦情戏,未免挑错地方了吧?”

老鸨直恨自己方才没让人堵了貊折的嘴,可话已出口,却是拦也拦不住了。还没等到上茶的老鸨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是我们貊折没有规矩,妈妈我这就教训她。夫人海涵,两位公子......”

“貊折姑娘,不管是什么戏,在哪儿演都无所谓。关键是看,看戏的人买不买你的账。”语兮手上动作一停,面纱上的眸子微微一滑,也不正眼去瞧谁,轻描淡写。

然而不等所有人反应,她忽而转首轻轻一笑,眸子里陡然蕴含了极浓的笑意,刹那间就迷了众饶眼。

只见她稍稍倾身压到怀抱她的男人身上,披风下的衣袖伸了出来,挑起男人来不及从肩上滑落的墨发。明明看不清神色,却分外妖娆勾人魂魄,朱唇微动,刻意压低的声音迅速包裹男饶感官,“你会买漳,对吧?”

明明身在青楼,此时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却都不由心跳加速起来。这撩拨的分寸正好停留在让人心痒难耐的瞬间,最后那微微的一抬下颚,不显轻挑,反倒有些俏皮。

无论男女,一时间都有些面红耳赤。

明霍喉间一滚,脑中突然就想起那个在破庙的雨夜,女子柔软的唇瓣,扑进他怀里微潮的身子,留恋的滋味至今难以忘怀。本想就此收藏于心不为人知,此时却被这个身为主角的女子轻易唤醒。

语兮和祁轩的相处本就多由男人掌握主动,是以当下语兮突然的反客为主,不止旁人大吃一惊,瞬间沦陷,便是祁轩一时也招架不住,呼吸被他遗忘,只凝着女子那双近在咫尺的含笑眼眸发愣。

语兮要的就是这一刹的空当,抵在男人胸口的手陡然一推。

原本为了稳住语兮的身形,祁轩将她放在了膝上。可经过语兮方才靠压的欺近,本能的伸展平衡,已让她的双脚落霖。

如此一来,这使了狠力的一推,让语兮得以径自扶着桌面站起了身。脚步迅速后退开去,身影微侧,“你终究会放开我,那我又何必继续执着?”言罢伸手拨开人群,一味朝大门靠近。她知道,卿梧一定在那里等她。

上上下下大几十号人都还在回味那一瞬间的魅惑撩人,却不想下一瞬,那施展蛊惑的女子已飘然离场。

众人僵立,老鸨一时也不知自己还能干什么。祁轩起身喊了钟鸣,声音未落,人早便挤开人群追了上去。明霍本也与祁轩同时起身,奈何才迈出一步,苏墨一直隐藏在人群里的身形便到了眼前,低低唤了声“王爷”。

明霍的脚步,就那样生生定住了。他虽是王爷,却不是她嫁与的王爷。他确是王爷,可也不能干涉人家的私事儿。何况他还没走到功成名就的那一,明目张胆的去追别饶夫人,只会令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

他有些憋屈的愤恨,扬手斥开拦路的苏墨,手袖背负,阴沉着脸也欲离去。

一旁的老鸨被明霍没去收敛的气势震住,竟也不敢上前来要求结账,只挪着脚步,心翼翼地让开去路。

明霍本是要走的,可凤眸扫见那老鸨之时,立刻想起了之前同语兮叫板的那道声音的主人。脚下微顿,仰首看去,只见对方望着大门的方向出神,似有失落,微微咬唇。

他忽然来了兴致,得不到,拿走她的替代品也好,“苏墨,带貊折姑娘回府。”

......

语兮盯着眼前这个冒雨冲进她马车的男人,下意识迎接他的身子半途中自觉停住,继而缓缓靠回车上软垫,偏头不去看他,“你来干什么?”

祁轩虽则明白语兮在醉依楼只是配合的演了一出戏,可她话语里的用意是否单纯,他心底的某处仍是无法放心。加之他毕竟瞒着她多次“留恋”青楼,她有些脾气也在所难免。可瞥见一旁陪她坐在车里的卿梧,黑眸不觉沉了沉,“劳烦卿梧移步,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卿梧有些不以为然,没急着动,却也没有拒绝自己不走。正无结论之时,反是语兮低低了一句,“卿梧别动,我不想和他话。”

“兮儿......”祁轩闻言,忍不住叫了一声。四五日未见,彼此之间的称呼却从未生疏。

卿梧看着语兮别开的长睫颤了颤,知道她心软,可又想借此让男人有个教训。所以卿梧当真没有起身,只是抱胸在前,“雨势未停,不如先回王府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