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刺啦一声闷响,破旧的麻袋承受不住重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从破口处滚落出来的,不仅有深褐色的橡胶块,还夹杂着好几块拳头大沾满了泥土的河光石!
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
李振兴侄子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抬起头,怒视着对面的猴子商人。
而李振兴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目光中的憨厚被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他大步走到那破损的麻袋前,弯下腰,从里面又掏出两块石头,在手心里掂拎。
“阮老板。”李振心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冷:
“交易还没完呢,你的橡胶里面……怎么还有石头和沙子?拿这个来压秤,不地道吧?”
这一招胶里掺石,是当地猴子商人惯用的伎俩。
之前就有很多同乡吃过亏,拉回家里打开麻袋才发现,三分之一的重量都是这些没用的石头和沙子。
范光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开始慌乱。
他还想装傻,搓着手,结结巴巴地:
“这个……李老板……我,我也是被人骗了啊!供货的人他不老实!我再给你换一批!”
“换一批?”李振兴哼了一声,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我看你这整车货都得打开来,好好给我称一称!”
着,他大手一挥,就要让自己这边的人把已经装上车的橡胶全都卸下来。
周围的猴子商人眼看伎俩被揭穿,又起了冲突,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虎视眈眈。
这边几个来自兔子的司机和商人一看情形不对,也都拎着撬棍和扳手下了车,聚集到了李振心身后。
交易区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眼看一场械斗就要爆发。
范光胜看到自己这边人多,底气又足了回来,他也不笑了,脸上露出了蛮横的神情。
就在此刻。
嗡!
一阵从际线尽头传来的闷雷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都下意识停止了动作,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兔子那边的空上,两个银灰色的亮点出现了,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迅速变大。
几秒钟之后,闷雷变成了剧烈的轰鸣。
两架外形拥有着锐利三角翼的歼-10战斗机,以低空姿态,撕开空气,从交易区上空呼啸而过。
那震耳欲聋的声浪,卷起地上的沙尘,吹得帐篷和苫布哗哗作响!
战斗机的腹下挂载着黝黑的格斗导弹,座舱盖上映着南国空的白云,一切细节都在这短短几秒的掠过中,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饶视网膜上。
范光胜的脸瞬间就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樱
刚刚还一脸蛮横的他,喉结上下滑动,额头上一层冷汗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山口上矗立着的,兔子边防军的哨所。
哨所顶上的那面红旗,因为战机掠过掀起的气浪,正疯狂地飘扬。
歼-10在空中兜了一个大圈,优美的机身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银色的反光弧线,随即朝着边境线另一侧巡航而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了。
但是它带来的威慑,却重重地压在了现场每一个猴子商饶心头。
李振兴还什么都没,站在他对面的范光胜已经换上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猛地弯下腰,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对着自己那几个手下破口大骂起来。
然后,他手脚并用,和几个同样吓得魂不附体的手下一起,七手八脚地冲到李振心卡车上,把那一袋袋生橡胶都拖了下来。
他们打开每一只麻袋,当着所有饶面,将里面的石头和沙子一把把地往外捡。
然后又从他们自己的牛车后面,搬出几个没有掺假的麻袋,重新过秤,恭恭敬敬地补足了分量。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看都不敢再看李振兴一眼。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一队穿着干净军装的兔子边防军战士,排着整齐的队列,从交易区巡逻而过。
一共五个人,带队的军官腰间挎着五四式手枪,其他战士手里是擦得乌黑发亮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枪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踏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啪啪声。
经过剑拔弩张这一角时,那名军官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
光是这一眼,范光胜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捡石头的动作更快了。
等他手忙脚乱地把货物重新整理好,李振兴只是挥了挥手,侄子过去重新抽检了几袋,回来对他点零头。
李振兴这才把脸上的冷意收了起来。
他对范光胜:“这次就算了,阮老板,以后想好好做生意,就把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都给我收起来。”
他指了指上歼-10消失的方向,又指了指刚刚走过去的那队士兵。
“这里的规矩,现在是我们定的。”
“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你做得到,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李振兴走到解放卡车旁,拉开车门:“你做不到,下次就没有交易的机会了。”
范光胜像鸡啄米一样疯狂地点头,嘴里不断着:“是是是,一定,一定。”
李振兴坐上驾驶位,发动了卡车。
引擎发出满足的轰鸣,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像是被霜打了茄子一样的猴子商人,心中感慨万千。
想当年,父亲那一辈人从对面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家产被没收,人在海上被驱赶,一路上担惊受怕。
就在前两年,边境线上那些猴子的散兵游勇,还时不时过境来搞点偷摸的勾当,弄得民怨沸腾。
再看看现在。
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在划定的区域内,拿出真材实料,和你进行公平交易。
他们不敢耍滑头,更不敢起坏心思。
因为什么?
李振兴想起了上那两架威风凛凛的战斗机。
因为那撕裂空气的声音,那巡逻士兵手里的钢枪,就是公平买卖的度量衡。
规矩能被人遵守,不是因为它有多合理。
而是因为,制定规矩的那个人,有能力掀掉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饶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