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接壤的猴子国,热带丛林的上空常年被湿热的雾气笼罩。
一处被强行开辟出来的山谷空地上,数百名穿着土黄色军服的士兵,正赤膊着上身,用十字镐和工兵铲奋力地挖掘着红土。
汗水浸透了他们古铜色的皮肤,在南国毒辣的阳光下蒸腾起白色的热气。
一名肩扛上尉军衔的军官阮成文,正站在一处新浇筑的水泥平台边缘,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脚下正在固化的工事。
这是他们新建的S-75防空导弹阵地,也是在一个月内,他们团推进部署的第三个阵地。
每一个阵地,都比上一个更靠近北方那条边境线。
一名同样满身泥土的政工干部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军用水壶。
“阮上尉,喝口水吧,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阮成文拧开壶盖,咕咚咕哓灌了几大口水,喉结急促吞咽而上下滚动。
他抹了一把嘴。
“不行,上面的死命令,阵地必须在三内具备初始作战能力,地基不打好,怎么安装雷达和发射架?”
政工干部看着那些筋疲力尽的士兵,压低了声音:
“推进得太快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们离边境线最近的点,已经不到二十公里了,再往前,会不会…”
他的话没有完,但阮成文明白他的意思。
会不会,激怒北边那个庞然大物。
阮成文放下水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被汗水浸得有些软的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政工干部,自己也点上一根。
深深吸了一口后,他才缓缓开口,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
“上面的人比我们更怕。”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的原话是,我们可以把所有能买到的导弹都种在边境上,哪怕让国库空掉一半也在所不惜,但必须让河内、让海防港的上空有一点点安全福”
“安全感?”政工干部苦笑了一声:“拿S-75去对抗那种东西,算什么安全感?”
“那种东西……”
阮成文的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情报部门传阅下来的那几张模糊照片和一行行骇饶数据。
以及那段让他和所有猴子高级军官看完后,整整一夜沉默的文字描述:歼-20戏耍四十枚标准2防空导弹……
阮成文把烟头狠狠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碎。
“但我们必须向北边展示,我们不想惹事,我们知道打不过,所以我们只能用这种最蠢最笨的办法,把自己家门口围起来。”
“我们在告诉他们,我们只想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求你们别过来。”
他指了指那些还在疯狂劳作的士兵。
“二十公里,就是上面那群大人物经过无数次推算和博弈,认为最安全的距离。”
“再近一公里,就成了挑衅,再远一公里,又显得我们自保无力。”
“这堵墙与其是给兔子看的,不如是给我们自己人看的。”
他们身后,一台巨大的柴油发电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吊车将一根根粗大的钢梁缓缓吊起,准备嵌入刚刚挖好的深坑。
整个阵地建设得不惜成本,钢筋混凝土用得甚至超过了标准规格。
每一个人都清楚,这点防御根本拦不住歼-20。
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蜷缩起身体时,竖起的毫无用处的几根尖刺。
……
兔猴边境。
桂省商人李振兴把住了卡车方向盘,轻轻踩下刹车。
他的解放牌大卡车前面,已经排起了一条不算短的队。
前面的卡车上满载着搪瓷脸盆、暖水瓶,还有成箱的白砂糖。
后面的拖拉机上,装的都是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锃亮的钢圈在不算刺眼的阳光下反射着光。
这些都是运往对面,去和猴子交换各种物资的。
这里已经成了方圆几百公里内最热闹的地方。
自打猴子国内的那场变故之后,大量心向祖国的华侨在国家安排下迁了回来。
他们带来了积蓄,更重要的是带来了在外打拼的经验和人脉。
国家对桂省和滇省给予了政策倾斜,大量轻工业厂子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建了起来,原本凋敝的边境区域,经济一下子被盘活了。
有了产出,就需要销路。
而边境线的另一头,连年战争的猴子国最缺的就是这些工业品。
贸易就这么自发地形成了。
李振心车终于排到了边境线上由军方划出的交易区。
他跳下车,把车斗后面的苫布猛地一掀,露出了里面一包包雪白的面粉和码放整齐的布料。
立刻有几个身材瘦、皮肤黝黑的猴子商人围了上来,伸出手就要去摸那些布料。
“欸欸欸!”李振兴连忙拦住,他扯开一个嗓门,用桂省口音的普通话:
“排队!都排好队!按规矩来,一个个验货,价格昨不是谈好了嘛!”
猴子的商人们讪讪地收回了手,互相用李振兴听不懂的语言交头接耳,脸上堆起了笑。
一个四十多岁的猴子商人范光胜,排在第一个。
他脸上堆着笑,弓着腰,双手搓着,显得极其恭敬。
“李老板,李老板!货我都要,你点点数。”他着,便指挥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从他们的牛车上往下搬东西。
他们拿来交换的,是上好的柚木,还有一袋袋散发着特殊气味的生橡胶。
这些都是兔子国内现在正急需的工业原料。
李振兴自己是不需要木头的,但他背后有厂子,他只是个中间商。
他跳上车斗,和范光胜那边的人开始交接。
“棉布三十匹,面粉三十袋,一匹布换三十公斤橡胶,一袋面粉换十五公斤。”
范光胜在一旁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价,李老板爽快人!”
交接过程很顺利,李振兴指挥着自己的侄子,仔仔细细地称了每一袋生橡胶的重量,又检查了柚木的品质,确认没有问题。
看着自己的车斗被腾空,又被木料和橡胶装满,李振心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跑这一趟,能赚上二百块,顶得上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交易完成,他正准备跟对方的人告别,启动车子回去。
就在这时,那个负责称重的侄子,在搬运最后一袋生橡胶时,麻袋不心在卡车车斗的金属边角上挂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