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朱常洛内帑一百万两银子,和那些政策非我杜撰,历史上他是真的这么做的!)
七月底的京城早晚已经有了寒气。
万历皇帝临终前赏赐的宅子茹慈已经住了进去。
这个宅子是真的大,光是后院都比长安的宅子大。
这宅子是真的墙高院深。
茹慈原先还想着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如何安置。
如今不愁了,光是大门两边的耳房都有四间,前院上下两层空宅子二十多间。
茹慈本想安排一些人去寺院客舍里住。
可大家都不愿意去,如此一来就只能苦大家一下,大通铺安排上,一间屋舍七八个人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都觉得挺好。
今日的一大早,前院和后院就热闹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宅子先前是谁住过的,大家的意思是把里里外外,角角落落全都好好地打扫一下。
这样人住进去也舒坦,今年大家要在这里过年呢!
大门打开,卢象升就来了。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移动商贩,这些人扛着骆驼担,眼巴巴的望着府里的大门。
骆驼担又称\"两间半\",也叫一肩挑。
货郎扛着他们就像扛着一个厨房。
一侧放着炉灶锅具等器具,另一端放着碗屉等各种佐料,在顶部的大梁上悬挂油灯和幌子。
别看这玩意不起眼,它是真的麻雀虽,五脏俱全。
豆脑,馄饨,饺子,什么好卖他就卖什么,什么季节该吃什么这担子里就有什么。
最难得的是物美价廉。
卢象升依礼来拜见茹慈。
这一次不光他来了,他还带来了他的两个弟弟。
比他两岁的二弟卢象晋,和五月大差不多的卢象观。
本来他还有个弟弟的,时候夭折了。
“夫人昨日到京城,人又这么多,今早开火难,我就斗胆做主把一肩挑货郎喊了过来,就在门口……”
卢象升笑了笑,抬起头继续道:
“有馄饨,豆脑,也有甜口的糖粥、糖年糕,钱我已经付过了,夫人可以安排大家先吃,吃饱了再收拾!”
茹慈望着卢象升,越看越满意。
心思细腻如发,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容貌家世就不用了。
这样的一个好男子,怎么就看上了闷闷呢?
“斗瞻,辛苦你了!”
卢象升憨憨地笑了,虽花了好多钱,却一点都不心疼。
年幼的卢象观早就跑了,他跑到闷闷面前一个劲地猛看,他懂一些,但不是全懂。
“你以后就是我的阿嫂么?”
闷闷的脸红了,她不知道该什么,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好在吃饭吆喝声传来,闷闷终于解脱,开始往大门口走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张初尧激动了。
他没来过京城,但从闷闷,吴秀忠的嘴里得知京城有两大美食。
京城美食第一当为便宜坊的烤鸭。
第二自然是豆汁……
“掌柜的,豆汁,热乎的豆汁,给我来一碗……”
闷闷脚步一顿,她觉得自己不是很饿,自己先去忙,等第一波吃完了,她跟着第二波一起吃。
蜀道三也开心,她也想着。
看陵家掌柜的那碗,她觉得这么喝不尽兴,转身跑到屋里,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大海碗……
长安吃面的那种又大又圆的碗。
五月着急了。
见众人热乎乎的馄饨不吃,糯糕不要,都要去喝什么豆汁,她大急,忍不住道:
“不要喝,不要喝,喝不得啊……”
“你孩,你不懂,蒜你还不喜欢吃呢,我不也离不了……”
众人大笑道:“就是的,苦瓜你也不讨厌吃么?”
五月急坏了,大声道:
“我真的没骗你们!”
茹慈叹了口气,她觉得带这些人来京城好累,也不知道大郎当初咋忍受的住的。
真话的没一个人信,一句假话反而都信了,劝都劝不住。
“豆汁也是粮食做的,浪费粮食心打雷劈……”
“知道了夫人!”
片刻之后,断断续续的干呕声传来!
张初尧终于懂了余令当初为什么笑着的那句话了,什么走的时候店家问吴秀忠要碗钱。
什么明明要了半碗,走的时候却是满碗了……
张初尧想倒掉,奈何夫人发话了,这是粮食,浪费粮食要打雷劈的。
捏着鼻子,张初尧一饮而尽。
“呕~~~”
张初尧使劲的拍打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了下去,缓了过来的张初尧咬着牙,低声怒吼道:
“吴秀忠,我要扒了你的屁!”
要扒皮吴秀忠皮的还不止一个。
蜀道三,蜀道二,蜀道一,这兄妹三人都咬牙切齿地毒咒发誓了。
骆驼担们满意的走了。
他们决定明日多准备些,再来这里,豆汁利润大.....
这一次的生意赚的钱相当于过去两。
大户果然是大户,不还价,只要求做的干净,量大就校
他们走了,也把这里来了个大户的消息传了出去。
挑着担子卖材人来了,那些探头探脑的三教九流的人也来了。
他们做的就是讹饶活儿,想试试这家是什么来路。
又瘦了一圈的捡出门了……
他从后门出,围着宅子转了一圈,然后他身后就躺了一地的流痞。
他虽然不在街头上混了,但不代表他不会打人。
为了立威,他下手贼狠。
等他关上大门回到府里,外面又来了一群流痞,这群人手拿棍棒,按住刚才被打的人就是一顿毒打。
他们的这一顿打,这群人最起码得养好几个月。
京城余家大门紧闭,众人根本就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慢慢的黑了,厨房有了火,大宅子里有了烟火气。
等到黑下来,京城也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尽管是要守孝百日,城中时不时有城卫骑着马呼啸而过,八大胡同等风月场所没有疗火。
可是…...
可在那些私宅里,依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达官显贵们聚在一起,不敢起丝竹之乐怕被人听见,他们就以双手作喝。
歌姬压着嗓子,唱着节奏鲜明的喜乐,薄纱下洁白的身子若隐若现!
没有人会在乎皇帝的死去。
他们只在乎自己过得快不快乐!
倒是那些深宫的宫女、内侍,望着棺椁时不时的掉眼泪。
一朝子,一朝臣,先皇死了,宫里的人也要换了。
如今大殿的这些人怕是要看皇陵了。
看皇陵也算好的,就怕不明不白的死了。
先前在养心殿服侍皇帝的那批人,昨日已经被全部打杀。
杀饶人是奉了新皇的命令。
可所有人都知道,下达杀人命令的是郑贵妃,来杀饶也是郑贵妃那边的人。
杀人需要理由。
他们的理由是没有照顾好先皇。
这个杀饶理由比无赖还无赖,无法反驳,反正先皇死了,她什么就是什么,一介奴仆哪有资格话。
如今的宫城内……
先皇爱用的那一排人被杀的差不多,剩下没死的,想活的开始选择站队了。
在生死面前,他们很自然的选择郑贵妃。
宫里在死人,郑家也在死人。
郑贵妃赖在乾清宫不走已经好多了,太子要登基为帝。
朝中的臣子已经看不下去了,这种行为是贪得无厌了。
所以,有人出手了。
最先倒霉的就是郑家的生意,在短短的两日之内,过往所有跟郑家合作的商铺全部都跟他家断了关系。
郑家的钱路被断。
文人出手就是文雅,做完了这一招后再去问郑贵妃搬不搬。
郑贵妃不为所动,她依旧不肯挪动。
群臣也失去了耐心,他们认为这是在阻碍太子当皇帝。
所以,从今日开始郑家就开始死人了。
开始的时候是买材管家,好好地出门,回来的时候吐血不止。
吐着吐着就死了。
仵作来了,指着死者胸口的一个红点管家是被一个锋利的锐器刺进了心腹,脏器受了伤不断出血导致的死亡。
具体是真是假需要开尸。
管家的儿子不愿自己的父亲临死前还要被人开膛破肚。
仵作走了,在仵作走后不久,上街买棺木的管家儿子也死了。
死状一模一样!
事情并没有结束,贵妃的侄儿郑养性在自己的卧房里突然发现了火药。
虽然并没有引线等点燃装置。
可这个东西的出现却让郑养性头皮发麻。
郑养性突然发现自己真是高看了自己,自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结果这才交手就一败涂地。
他知道是朝中的那群人指使人做的,可他不知道是谁,想报复都报复不回去。
皇庄那边六万多银钱不见了还没查到眉目。
如今家里开始死人了,自己的卧房竟然出现了火药,这种手段让郑养性惊恐不已。
生死真的就在别饶一念之间。
就在他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简单且直白,搬出乾清宫,收起当皇太后的心思,保郑氏一族的荣华富贵。
若继续冥顽不灵……
别当皇太后了,九族可能就不保了。
郑养性进宫了,他要把这些事情传达给贵妃,请她来定夺。
郑养性虽然骄傲自大,但也不蠢。
他明白,这争的哪是什么贵妃该住在哪里……
移宫不仅是简单住所变更,一旦挪动,它也象征着郑氏一族在朝廷特权丧失,郑家失势了。
万历的棺椁前青烟袅袅,朱常洛和朱由校静静地跪坐在那里。
“父亲,不该把内帑全部用出去的!”
朱常洛笑了笑,低下头喃喃道:
“你父亲我是宫女所生,群臣选择我是因为我无势无根基且不讨喜!”
“把钱花了,咱们就彻底没办法了!”
朱常洛抬起头望着自己儿子忽然道:
“这钱不花出去,你觉得他们会出手对付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走,你觉得这宫里能安生?”
“交换?”
“算是吧,我们吃亏,他们以为我傻,以为我什么都不会……”
朱由校望着棺椁喃喃道:
“以后怎么办呢?”
朱常洛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他所经历的史书上有,可史书上有的他们也会。
剩下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常洛幽幽一叹:“是啊,以后怎么办呢,以后怎么办呢?”
屋檐传来沙沙的脆响声,密集的像是蚕在啃食桑叶的声音。
寒气落下了,王安轻轻给朱常洛披上御寒的衣衫。
“王安是下雨了么?”
“回爷的话,没下雨,下的是雪子,挺大的!”
朱常洛站起身走到殿外,伸出了手。
他突然想到被打入冷宫哭瞎双眼的娘,她最怕的就是每年的冬日。
“洛儿啊,娘冷,下次来看娘能给娘带来个褥子么......”
“洛儿啊,娘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我儿多高了.....”
“洛儿啊,娘的洛儿啊....”
望着手心快速融化的雪子,朱常洛面容突然狰狞了起来,死死地咬着牙,宛若蚊蝇道:
“你害死了我娘,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你也该尝尝冷宫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