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后山笼罩在淡紫色的雾霭里，林溪踩着湿润的草径往上走，裙角沾着几星野蔷薇的花瓣。她记得王大牛过，每月初五他都会来鹰嘴崖下采草药，这个时辰该在半山腰的猎屋歇脚。系统界面在腰间微微发烫，【情感修复任务】的提示让她攥紧了手中的油纸包——里面是新做的「桃花酥」，酥皮上还沾着未及擦去的胭脂色粉。
猎屋的木门虚掩着，炊烟从屋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林溪推开房门，看见王大牛正蹲在灶台前生火，猎靴上沾着新鲜的泥点，显然刚从山里回来。他抬头时，目光先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又迅速移向窗外，耳尖却已泛起薄红。
“每次进山都不戴护膝。”她蹲下身替他拂去裤腿的草屑，触到膝盖处微微潮湿——那是清晨露水浸透的痕迹。王大牛想避开，却被她按住肩膀：“别动，让我看看有没有磕伤。”
少年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忽然想起时候她替他包扎伤口的模样。那时他为了给她摘野莓摔破膝盖，她就蹲在溪边用蒲公英叶擦伤口，指尖的温度比溪水还凉。“早就不疼了。”他闷声开口，却乖乖卷起裤腿，露出膝盖上淡淡的旧疤——那是为救她被恶犬抓赡。
林溪的指尖轻轻抚过疤痕，忽然开口：“大牛，你怨我吗？”
火塘里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响，火星溅在陶壶上，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少年的侧脸。他沉默许久，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压扁的糖糕：“你最爱吃的槐花馅，县东头的李婶子做的。”糖糕上还带着体温，显然是他一路揣在怀里带回来的。
“前几日去镇上换猎具，”他盯着跳动的火苗，声音像被溪水浸过般柔软，“看见你画像被挂在绸缎庄门口，好多人围着看。”他忽然转头看她，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的溪，真的成了大英雄。”
林溪心口一热，想起上个月京中画师来店里为她画像，是要收录进《当代名厨图录》。她当时忙着调试新菜品，连坐姿都没摆稳，如今却成了市井百姓热议的“传奇人物”。“可我不想当什么英雄，”她轻声，将桃花酥推到他面前，“我只想当你的溪。”
王大牛捏着酥皮的手指忽然发抖，粉色的花瓣碎屑落在粗布裤腿上。他想起去年冬至，她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却仍记得给他留一块最大的糖糕，用红纸包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大牛亲启”。“我从来没怨过你，”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的虎口，“只是怕自己跟不上你的脚步，怕你哪回头，我还在山脚下。”
系统界面适时弹出【双向奔赴】的提示，林溪望着他眼底的忐忑，忽然想起穿越初期，自己躲在柴房里哭，他翻墙送来的那块桂花糕。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局促，手忙脚乱地把糕点塞进她手里，却连句安慰的话都不出。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县城卖菜吗？”她轻轻抽回手，替他添了勺火塘边的野山茶，“你挑着两筐青菜，我挎着竹篮卖点心，结果被地痞讹诈，你把所有银子都给了他们，自己饿了一整。”
王大牛的耳尖更红了，他想起那她把唯一的炊饼掰成两半，硬塞给他一半，自己啃着菜根“减肥”。“后来你用剩下的钱买了本《食经》，”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回忆，“你以后要开全下最有名的馆子，我就想啊，不管多远，我总能给你打猎物、背柴火。”
林溪望着他被火光映暖的侧脸，忽然明白所谓隔阂，从来不是因为忙碌或距离，而是彼此都怕先出口的柔软。她摸出系统新解锁的“沟通蜜语”食谱，其实不过是把真心话藏进点心里——就像眼前的桃花酥，甜而不腻，需要细细咀嚼才能品出深意。
“以后每月初二，咱们就去县城的茶楼听书。”她掰下一块酥皮，塞进他嘴里，“初三去看杂耍，初四......”
“傻丫头，”王大牛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屑，“你忘了？初五要去山顶采露水，做你最爱喝的云雾茶。”他的指尖停在她耳后，轻轻蹭去一点面粉——那是她今早做点心时沾到的。
暮色漫进猎屋时，火塘的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林溪靠在他肩头，听着他讲述今日在山里遇见的野鹿，掌心还攥着半块桃花酥。系统界面的提示音悄然响起，【情感修复完成】的金光中，她忽然觉得比解锁任何食谱都要满足。
“其实我......”两人再次同时开口，相视一笑。窗外传来山雀归巢的啼鸣，王大牛从怀里掏出个木雕兔子——那是他用打猎物的空闲刻的，耳朵上还系着她送的红绳。“给宝的？”她摩挲着兔子光滑的背毛，嗅到上面淡淡的松木香。
“给你的。”他别过脸去，声音轻得像阵风，“你总自己属兔，可我瞧着，你更像个不知疲倦的松鼠。”
林溪笑出声，将兔子放进围裙口袋，指尖触到系统界面的奖励图标——【时间管理大师】技能。但此刻她忽然明白，最好的调味剂从来不是系统奖励，而是眼前人笨拙却真挚的心意。
下山时，王大牛背着猎弓走在前面，腰间挂着她新做的皮质箭囊。暮色中，他忽然转身伸手，掌心向上，像时候带她过独木桥时那样。林溪将手放进他掌心，触到虎口处新磨的茧子——那是他为了给她打造银质厨具袋，日日在铁匠铺打磨的痕迹。
“以后不管多忙，”她望着他后脑勺晃动的发梢，忽然大声，“我每时时刻刻都要和你一起喝下午茶！”
山风卷起他的猎袍下摆，少年的肩膀轻轻颤动，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叹气。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清冷却又滚烫。远处的忆仙居已亮起灯火，暖黄的光晕中，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他的脚步节奏渐渐重合。
原来最深的情，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愿意为彼此停下脚步，在烟火人间里，把“我”活成“我们”。就像这山间的路，或许会有迷雾，或许会有坎坷，但只要手牵着手，每一步都能走出最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