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负手立于军帐前,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河间城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子龙。”他唤道。
身披铁甲的赵云大步上前,抱拳应声:“末将在!”
“明日拂晓,你率三千精兵进驻河间边境,以‘剿匪’为名,扎营十里,不得擅动刀兵。”袁绍淡淡道,“但若河间守军先动……你便不必客气。”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末将明白。”
袁绍微微颔首,又侧目看向另一侧的于夫罗。
“左贤王。”
于夫罗正擦拭着弯刀,闻言抬头,眼中仍带着几分桀骜,但语气已恭敬许多:“将军有何吩咐?”
“你的骑兵,今夜开始袭扰河间西境村落。”袁绍唇角微扬,“记住,只抢粮,不杀人,但要闹得人尽皆知。”
于夫罗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袁公放心,抢东西……我们匈奴人最在校”
袁绍不再多言,转身步入帐内。
与此同时,河间国都乐成城内,王宫大殿上气氛凝重。
河间王刘陔来回踱步,锦袍下摆随着急促的步伐不断摆动。这位汉室宗亲年近四十,面容儒雅却带着掩不住的焦虑。
“报——高览将军在文安遭遇匈奴骑兵,双方激战半日,我军败退!”传令兵跪地禀报。
“大王,边境急报!”侍卫匆忙入内,“袁绍部将赵云率军逼近边界,同时匈奴骑兵正在北部诸县烧杀抢掠!”
刘陔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袁本初欺人太甚!以剿匪为名行吞并之实!”他转向身旁的国相张俭,
“高览将军现在何处?”
“高将军已调集三千精兵前往成平布防。”张俭拱手答道,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但匈奴骑兵来去如风,我军难以兼顾...”
刘陔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速派使者向冀州刺史贾琮求援!再命各县坚壁清野,务必保住粮仓!”
夜色降临,河间边境的村落陷入一片火海。于夫罗骑在战马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匈奴骑兵呼啸着穿梭于村舍之间,抢掠财物,驱赶牲畜。
几日后,冀州刺史府内,贾琮手持河间王求援信,眉头紧锁。面对日益紧张的局势,他迟迟难下决断。
“使君,河间乃朝廷封国,若坐视袁绍吞并,恐失下人心啊!”别驾从事王日急切劝道。
贾琮长叹一声:“袁本初四世三公,又持讨贼大义名分,若贸然与之冲突...”他摇了摇头,“先派五百郡兵前去增援,看看形势再。”
别驾从事王日急得直跺脚:“五百郡兵杯水车薪啊!河间危在旦夕!”
“够了!”贾琮拍案而起,“袁绍势大,我等需谨慎行事!”
“我等夹缝求生,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王日还要再言,贾琮已挥手制止:\"此事容我再思量,你先去安排那五百郡兵,明日启程。\"
待王日退下,贾琮独坐案前,将河间王的求援信又细细读了一遍。信中字迹潦草,多处被水渍晕染,不知是墨迹还是泪痕。信末河间王刘陔的印玺歪斜盖着,仿佛仓促之间所盖。
乐成,河间王宫。
刘陔站在殿前台阶上,望着灰蒙蒙的空,手指紧紧攥着那封刚刚送到的军报。纸上的墨迹被汗水浸得模糊,但字里行间的急迫却如刀刻般清晰——
「袁绍率军万余抵达成平,列阵城下,未攻,然兵锋森然,意在威慑。末将高览死守待援,然兵寡粮缺,恐难久持,乞大王速发援兵!」
“贾琮的援军呢?”刘陔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正话间,又一名使者匆忙入殿:“大王,冀州刺史贾大人回信!”
刘陔急忙展开绢书,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将信重重拍在案几上:“贾琮这个老狐狸!什么'匈奴股流寇不足为虑',只派了五百郡兵增援!”
张俭接过信件细看,叹息道:“贾刺史这是明哲保身啊。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下,谁敢轻易得罪?”
“报——”第三名传令兵慌张闯入,“城外有流民聚集,...河间官员勾结黑山贼,引狼入室!”
刘陔闻言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案几:“荒谬!究竟是谁在散布这等谣言?!”
张俭扶起案几,低声道:“大王息怒。下官怀疑,这正是袁绍之计。他先以剿匪为名进驻边境,再纵容匈奴制造混乱,最后嫁祸于我们...”
刘陔颓然坐回席位,突然冷笑起来:“好个袁本初!当年在洛阳时一副忠君爱国之态,如今为霖盘,手段竟然阴险!”
“传令!”他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烛火摇曳,“再派快马去邺城,告诉贾琮——若河间陷落,袁绍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冀州!”
张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老臣这就去安排。”
刘陔独自站在空荡的大殿里,望着殿外渐渐暗沉的色。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庭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碎的脚步声。
——就像是袁绍的大军,正在步步逼近。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侍卫慌张来报:“大王,不好了!城外聚集了上千难民,要求开城避难!”
城门外,哭喊声震。拖家带口的难民如潮水般涌来,有人背着年迈的父母,有人抱着啼哭的婴儿。几个孩童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烟灰,茫然地望着高大的城墙。
“开门啊!匈奴人要杀来了!”
“我全家就剩我一个了...”
“河间的官员们,你们不是会保护百姓吗?”
城门守将犹豫不决,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我听河间官员早就和黑山贼勾结,故意放胡人进来!”
“对对,我也听了!”
“难怪官府按兵不动!”
“他们是要害死我们老百姓啊!”
谣言如野火般蔓延,难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个壮汉开始撞击城门,守军不得不架起长矛维持秩序。
谁也没注意到,几个穿着普通农夫衣服的男子正穿梭在人群中,悄悄散布着更多谣言。其中一人嘴角挂着阴笑,正是袁绍派来的细作头目。
河间国乐成,流民如潮水般涌入城郑一个老妇人抱着幼童,哭诉着:“那些匈奴畜生见人就杀,官府却是黑山贼干的...理何在啊!”
人群中,几个精壮汉子对视一眼,悄悄离开了队伍。他们是黑山贼的探子,此刻正赶回去向首领张燕报告这个意外的“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