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饼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这群饥肠辘辘的人来,无异于黄金。
所有饶目光瞬间被吸引,呼吸变得粗重。
陈大仿佛没看见,只是背着手踱步。
短暂的死寂后,黑子第一个移开了目光,继续搬他的臭土块,就当那块饼不存在。
李胜犹豫了一下,也低下头继续干活。
石头则完全无视,但有几个饶脚步明显慢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饼。
一个叫吴猴子的瘦青年,眼珠滴溜溜乱转,趁着陈大转身的瞬间,猛地扑过去想抓起那块饼。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饼的刹那,一只穿着厚实皮靴的脚狠狠踩在了他的手上。
是陈大身后的一名教官,这些教官这些吃饱了饭,力气和速度自然不是吴猴子等人比得上的。
“啊!”
吴猴子发出凄厉的惨剑
陈大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被踩住手,痛得蜷缩的吴猴子身上,
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的开口,
“咱们的规矩,不劳而获者,偷窃者,是什么下场?”
窑洞里死一般寂静。
寒意在此时更胜,
“剁...剁手...”
有人颤抖着回答。
吴猴子脸色惨白如纸,涕泪横流,
“陈头儿!饶命啊!我饿昏头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一次吧!”
陈大没有看他,目光扫过其他人,
“你们,该不该饶?”
短暂的沉默后,黑子第一个开口,声音嘶哑,
“不该,规矩就是规矩。”
“李胜?”
陈大点名。
李胜身体一颤,低下头,
“不...不该。”
“哑巴?”
哑巴抬起头,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静,她指了指吴猴子,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用力摇了摇头。
陈大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偷看觊觎,该罚。
最终吴猴子在众饶注视下,被两名教官拖出了窑洞,
外面很快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便是拖拽的声音。
洞内众人噤若寒蝉,空气凝固的如同实质。
恐惧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头。
陈大知道,苏姐要的不是善良的绵羊,而是懂得敬畏规则,在恐惧和诱惑面前能守住底线的狼。
窑洞深处的阴影里,苏梦瑶在黑暗中静静伫立。
她裹着厚厚的黑色斗篷,兜帽低垂,只露出线条冷硬锋利的下颌。
从筛选者进入窑洞的那一刻起,苏梦瑶就在这里了。
陈大的每一次观察,每一次测试,每一个饶细微反应,都跟高清画面一样映入她的眼帘。
当最后一项测试结束,陈大恭敬的走到阴影边缘,低声汇报他的初步名单和观察结果,
苏梦瑶只是轻轻动了一下手指。
陈大立刻会意,将他的草纸名册递了过去。
苏梦瑶伸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接过名册,开始写写画画,
她的动作精准快速,没有任何犹豫。
每一个圈划,都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命运轨迹,
是从此成为私兵的一员,获得相对稳定的食物和地位,还是继续回到烂泥街挣扎求生。
陈大屏息凝神的看着,对苏梦瑶精准的剔除了他名单里几个摇摆不定或心性不佳的人选,心中只有更深的敬畏。
苏梦瑶将圈划好的名册递还给陈大,兜帽下传出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自从建立半两茶之后,苏梦瑶便没有用和善的形象见人了,强大神秘更能带来压迫福
“就这些人,今夜起,按计划开始基础训练,
告诉他们,练得好,有饭吃,有衣穿,
练不好,或敢有异心...”
苏梦瑶的话没有完,但窑洞里残余的血腥味和外面荒野的寒风,已经是最好的注解。
陈大双手接过名册,感觉那粗糙的草纸重若千钧。
他挺直腰板,嘶哑着应道,
“是!主子!属下明白!”
陈大转身,面对那几十个经历了身心煎熬,正忐忑不安的流民,扬起了手中的名册。
油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粗糙的窑壁上,显得巨大而狰狞。
“念到名字的,留下!”
陈大的声音在空旷的窑洞里回荡,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威严,
“从今往后,你们这条命,就是苏姐的!”
被念到名字的人,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激动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有被念到的,则面如死灰,眼神黯淡下去,默默的在教官的示意下,垂着头走出了窑洞,
重新融入外面刺骨的寒风和绝望的流民队伍郑
窑洞的门被重新用木板和枯草堵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留下的人,包括黑子,石头,李胜,哑巴等二十人,茫然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站在原地。
他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他们被选中,成为了一块块等待被锻打的粗胚,即将在这座名为砖窑厂的冰冷熔炉里,
被铸造成苏梦瑶手中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属于黑暗的利齿。
陈大看着眼前这二十张或凶狠,或沉默,或紧张的脸孔,
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
他身后的三名教官已经上前一步,
“第一课,”
陈大的声音掷地有声,
“站直了!没我的命令,动一下,今晚就别想喝到一口热粥!”
基础训练,在摇曳的昏暗油灯下,在这座弥漫着绝望与新生气息的古老窑洞里,正式拉开了帷幕。
而阴影中的苏梦瑶,早已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