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即使过去了20年,陆执也依旧熟悉。
这是在床边给自己讲书中故事的声音。
是在自己偷吃雪糕后,那宠溺训斥的声音。
是指着雾隐村的山跟自己“以后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声音。
这声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认错,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
卷卷被他顿住的身形挡在了身后,从旁探头看向门缝:“怎么了,怎么不进去?”
却猛然发现一滴晶莹从旁边坠落,诧异的向上看去,只见泪水已经盈满陆执的眼眶,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我的,怎么突然哭了!”
卷卷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急忙去摸口袋,却发现今刚换的礼服没带纸巾。
无奈下,他只能拿西装的袖子去糊拉陆执的脸:“你倒是话啊?”
陆执的嘴唇颤抖,哽咽到无法言。
他以手覆面,努力抑制着涌动的泪水走进了门:“没什么,被灰尘迷了眼睛。”
卷卷担忧的望着他,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但见到陆执不愿多,他也就只能暂时按下不表,毕竟他们现在还在鬼鬼祟祟的探查顾家,实在不是多做停留的时机。
拐过玄关进入房间后,他们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地下的大平层一样。
卷卷粗略的掐算,这房间里面的面积加起来,得占了大半个走廊的长度。
一进门的位置,是一间开间足有七八米的客厅。
这偌大的客厅却被布置成了书房。
一排一排的书架上被放置得满满当当,书籍的种类繁多,各种中外名着、传记、都被涵盖其郑
有的摞不下,直接摆放在架子地下,摞成了一座书山。
而在原本应该放电视的电视墙附近,则被安置了一套书桌。
书桌旁的角落还放置了一张双人床,上面铺着整洁的淡蓝色床品,纤尘不染。
陆执擦拭完眼泪后,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床头墙上那个硕大的铁环。
他看着铁环上被金属剐蹭的道道痕迹,显然上面曾经被拴着什么。
顺着铁环的位置往墙边看,只见客厅与隔壁房间墙壁的拐角处,白墙已经被剐蹭出了一道凹痕。
陆执走向隔壁房间,那里是卫生间。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在丁家洼村看到过的监禁女饶房间。
一条铁链,就是女人能够移动的全部范围,吃喝拉撒全都在其中完成。
只不过眼前的房间就像是豪华版的监狱,而丁家洼环境恶劣许多。
既然系统在这里触发了亡灵回响,明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亡了。
而且,是非正常死亡。
陆执心如刀绞,白雪15年前在这里听到的声响,可能就是母亲发出的。
“难怪20年来母亲都没有消息。”
“她不是逃走了……”
“而是被抓到了这个暗无日的地方。”
“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
“母亲一直到临死前,都在惦念着自己。”
20年前,临近年关的时候,年仅7岁的陆执在睡梦中被一声惊巨响吵醒。
从床上坐起身后,隔着薄薄的窗帘,影影绰绰看到平日里漆黑的夜晚,却是反常的十分明亮。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拉开了窗帘。
看到村子西侧靠近山脚湖边的位置,火光冲而起。
不知为何,他没来由的就感到心慌,起来寻找自己的母亲,却发现她并不在家。
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晚上11点。
自己是8点半被母亲撵到了床上,电褥子一加热,迷迷瞪瞪的就睡着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母亲竟然不在家。
而记忆中,父亲那晚上是要去鞭炮厂里值夜班的。
随着巨响传来,外面的街道上开始陆续响起村民们焦急的议论声和脚步声。
“哎哟,好像是山脚下火了!”
“那着火的方向不就是鞭炮厂的仓库么。”
“咱是不是得去救火。”
“谁敢去,不要命啦?”
“没听到刚才那声跟地雷一样响吗?去了还不得被炸死。”
正着,又是接二连三的炸响。
……
村民们就这么离得远远的,拨打了消防电话,听着山间“战场”上不时传来的炮火。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整个仓库的鞭炮着火,威力堪比炸药。
不过,好在那仓库只是个瑕疵品仓库,平时就锁着,并没有每日都安排工人看守。
山脚下只有农田,附近也没有人居住。
“应该没有人员伤亡吧。”有村民喃喃自语。
而听到这句话的陆执,却感觉心里堵得慌。
自己的母亲大晚上去了哪里?
难道看到着火,她已经先一步出去了?
还有父亲,他晚上临去值班之前,突然对自己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让自己和母亲好好生活之类的。
他到底要去干什么?
年幼的陆执总觉得这场大火跟自己的父母脱不了关系,而结果也如自己所料。
消防员待到确认安全之后才冲上去把火给扑灭。
在一片焦土之中,找到了自己父亲的尸骨。
140多斤的成年男人,被鞭炮炸的支离破碎只剩下了碎片。
即便在现场发现了陆休常挂在腰间的钥匙串,但陆执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黑乎乎的肉块不是自己父亲的。
后来刑警队赶到,提取了陆执和死者的dNA进行了比对,这才确认死者就是陆执的父亲。
但是现场只发现“一具”尸体,陆执的母亲也从此下落不明。
几乎是在案件发生没多久,村子里就开始有了一些风言风语。
“陆休的婆娘出轨,估计被陆休给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的?别乱!”
“我好几次看到她大晚上的锁了门,神神秘秘的往西边跑。”
“我看这火就是他老婆放的。”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啊。”
……
陆休就是自己的父亲。
要不是警察给陆执和父亲做了dNA比对,估计用不了多久,陆执就成母亲偷情怀的野种了。
后来,刑警来调查了一圈案发现场,在仓库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一把染血的水果刀。
经过陆执辨认,那把刀是他家的。
在刀柄上提取到了几枚指纹。
经过鉴定,指纹属于自己的母亲——云书锦。
而那些血液,则是自己的父亲陆休所樱
这是杀害陆休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