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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迈着四方步,一脸威严地走了进来。

看到自家儿子的衣衫上面全是血渍,他顿时便火冒三丈,几乎是一副直属上官的架势,指着魏光明便骂道:“糊涂东西!你不分青红皂白滥用私刑,本官看你这官是做到头了,明不如交上乌纱帽谢罪滚回老家去!”

魏光明一见这架势,反而笑了。

平时他都从来没有怕过江城,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韩逸撑腰?

如今陛下让他全权处理此事,他当然要拿出授命于子的气魄来。得遇明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陛下失望。

“江大人不分青红皂白……此言差矣,”魏光明拿出刚搜到的银票,“你看一下,这些东西认不认得?”

江城愣了一下,顿时看向江讼这个败家子的目光就如同刀子。

但是很快,他还是恢复了一脸正常的神色,冷笑着道:“魏大人你是拿本官当傻子吗?本官虽然是举孝廉出身,不如你这新科状元听起来风光,但是本官还能连银票都不认得?”

“认得就对了,”魏光明将银票在案板上一拍,厉声道:“江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同样官居三品,每年的俸禄都是白银五百两。但是你自己看看,这里一张银票,就比你一年的俸禄好还躲!”

“现在你告诉我,我是不分青红皂白关了你儿子?他杀人贪墨,罪大恶极,理应是杀头的重罪!”

江城气得胡子几乎飞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这分明是有人诬陷我儿!你不明察秋毫,反而人云亦云要将我儿定罪,真枉你是个状元!”

魏光明眼眸微眯,一看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无能之人。而且这恰恰是被自己中了。

不然,以他平时在朝堂中的派头,这会儿就是悠然地端着资历与官威讽刺自己,而不是如此暴躁。

“江大人,想把人领回去是不可能了。一切,都要按照我朝王法来,三日之内,本官必定开堂审理江讼。”

魏光明早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的仕途长短、朝廷的寿命、韩逸的皇位都只在这一战。

无论如何,他都会与费启忧一党对抗到底!

“好,好一个新科状元,果然是朝廷的清流新锐,本官竟是得罪不起!”

江城见他这般油盐不进,心里也便有了其他计较。

既然明面上的人情他不肯卖自己,那也就别怪自己下手无情了。

当即他便怒挥袍袖,转身便走。

“魏大人,你给本官听清楚了,早晚有一日,你会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魏光明一声冷笑,“本官恭候。江大人,慢走不送。”

江城气得面色铁青,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京兆衙门,一身的上位者之气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过来求情失败的,反而像是过来访查的。

“大人,这姓魏的如此不知好歹,若是三日之内真让他升堂,咱们江家的脸面岂不是都被他给糟蹋了?而且公子向来养尊处优,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在牢房里闷上三,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老管家在一旁声地提醒着。

江城精明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了眼色,“快亮了,这点事,还怕解决不了吗?”

着,他命令车夫调转马头,往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他这逆子虽然总是给他惹麻烦,而且不思进取玩物丧志,着实没个出息。

但这毕竟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着自家这三代单传的独苗被人杀了头。

“哎……只是这一次事出蹊跷,只怕这魏光明背后另有其人。除了丞相大人之外,只怕没有人能保得住他了。”江城靠在锦缎蒲团上,连连叹息。

但是丞相大人连日来对他颇为不满,而他也由于丞相大人做事不公道,早就对丞相大人起了不臣之心。

这一次为了解救自己的儿子,他少不了要低一低这个头。

……

蒙蒙亮的时候,丞相府的后门也刚刚打开。

洒扫的奴才拎着水桶走出来,往来往的街面上喷水。

丞相大人讲究,最不愿意见到尘埃。这会儿将道路清理干净,等会儿丞相大人上朝的时候便会觉得心情舒畅,回头他们也能少挨一些骂。

“呦大人,您怎么来了?”家仆看到江城穿着便装只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不由吓得脚下一滑。

“来给丞相大人请安,且开了后门给我进。”江城面色阴沉。

家仆不敢怠慢,忙恭恭敬敬地为他将大门敞开了,由着他走进去。

这江城也算丞相府的半个家仆,平时往来自然熟悉,走这里跟走城门似的。

江城一路顺畅地来到费启忧寝房外,当即也不敢做声,只是安静地等着里面的奴仆们开始走动——那就证明费启忧已经醒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听得里面有婢女喊道:“丞相大人起了。”

“伺候丞相大人更衣……”

紧跟着便是十几个妙龄的美丽女仆从房中走出,个个衣衫清凉,隐约间可以看到身上肚兜绣的花。

江城忙低下了头。

这费启忧在人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下里确实抠门气得很。他的家里虽然养着上百美人,但是却不允许别人偷看一眼,更别分给底下人解解馋了。

“什么人在外面?”费启忧用美人盂漱了口,抬头的时候,总算发现了江城。

“回大人,下官来给大人请安。”江城心地施礼,惴惴地走了进来。

费启忧看他一脸丧气的神色,而且脸色青灰,可见他是没怎么睡觉,“怎么,发生什么要死的事儿了?”

这个后生虽然是他的远房表侄子,但是他对其窝囊无能的做派早就十分不满。

如果有更好用的人,他早就把江城换掉了。

江城拱了拱手,思量了一番,故意夸大了道:“相爷,皇帝那边似乎已经开始针对您了,昨晚发生了一件事儿,这分明就是奔着断您肱骨来的啊!”

“哦?”费启忧鹰眼微眯,沉冷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你仔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