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眼睛紧盯着后视镜。康乐蜷缩在后座,用纱布紧紧按住侧腹的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在纱布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们身后,三辆黑色SUV如恶犬般紧追不舍,车灯在戈壁滩的晨雾中划出三道冰冷的光痕。
“乐,把包里的信号干扰器打开。”陈默的声音冷静得像是结了冰的湖水,他猛地打方向盘,越野车在沙丘间划出一道深深的车辙。后视镜里,为首的SUV突然失控,一头栽进沙坑,车顶的机枪炮塔还在疯狂旋转,吐出的子弹在他们车边激起串串沙雾。
康乐咬着牙,从战术背包里摸出那个烟盒大的装置。他的指尖触到装置表面的刻痕——那是上周在难民营救女孩时,孩子用指甲划下的歪歪扭扭的“谢”字。电流声滋啦响起,车载导航屏幕突然雪花乱闪,追击者的雷达频段被成功干扰。
“前面是废弃的石油钻井平台。”陈默突然急刹,轮胎在沙地上犁出半人高的沙墙。远处,锈迹斑斑的井架如巨饶残骸般矗立,金属支架间缠绕着褪色的警示带,在风里发出凄厉的尖啸。康乐瞥见副驾驶座下露出的半截文件袋,里面装着他们冒死从人贩据点带出的硬盘——那里面有整个跨境贩卖网络的加密名单,还有三前刚标注的“新货源”坐标。
枪声突然从左侧传来,车窗玻璃应声而碎。陈默猛打方向盘,越野车腾空跃过一道沙梁,底盘刮擦到岩石的刺耳声响让康乐脊椎发寒。他摸到腰间的手枪,却发现弹匣早已在昨晚的突围中打空。后视镜里,第二辆SUV已经追近,车顶站着个戴黑色头巾的男人,肩扛火箭筒的轮廓在晨光中格外狰狞。
“抓紧!”陈默突然换挡,越野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向钻井平台的环形栈桥。生锈的铁板在车轮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右侧就是深达百米的废弃井洞,洞口结着薄冰,泛着幽蓝的光。康乐看见追击者的车灯在井壁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像极了童年噩梦里的怪物。
火箭弹的尖啸声从后方逼近的瞬间,陈默猛踩油门。越野车腾空而起的刹那,康乐看见那枚拖着尾焰的弹头正正击中栈桥中央,金属断裂的巨响中,他们的车擦着飞溅的钢板碎片掠过,后轮悬在半空空转,最终在另一侧的沙地上重重着陆。
“他们用的是黑市军火。”康乐扯下浸透血迹的纱布,撕成条带固定在伤口上,“昨截获的通讯里提到的‘沙漠玫瑰’,可能就是这批恐怖分子的代号。”他忽然注意到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这才发现对方左肩上插着半块弹片,迷彩服早已被鲜血浸透。
手机在此时震动,加密频道跳出一串乱码。陈默单手解密,脸色瞬间铁青:“总署传来消息,人贩集团和恐怖分子在边境交易的‘新货源’,是三百名被注射了神经毒素的儿童。”他猛踩刹车,车窗外,废弃的钻井控制塔里突然涌出数十个黑影,枪口的红点在两人身上跳动。
康乐摸到口袋里的微型定位器,那是今早趁乱塞给难民车队向导的。他与陈默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按住座椅下的暗格——里面是两管抑制剂,本是为任务失败时准备的。远处,恐怖分子的装甲车碾过沙堆,车顶的白旗上印着猩红的弯刀图案,正是三个月前血洗难民营的那伙人。
“这次任务后,该给家里寄张照片了。”陈默扯下染血的狗牌,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编号,露出半枚被磨得发亮的硬币——那是他女儿满月时放在襁褓里的。康乐摸出贴身藏着的银十字架,这是他在缅甸救过的老神父临终前塞给他的。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他知道,总署的支援至少还要二十分钟。
当第一颗催泪瓦斯撞破车窗时,陈默突然笑了。他想起出发前上司的话:“你们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勋章上,但边境的风会记得。”康乐将硬盘塞进防爆腰带,用染血的手指在车窗上画了个箭头——那是指向难民营的方向。两人同时推开车门,枪声与风沙同时灌进耳道,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钻井平台错综复杂的钢架之间,像两滴融入夜色的鲜血。
而在百公里外的沙漠深处,某个地下实验室的冷柜里,三百支贴影沙漠玫瑰”标签的试管正在轻轻晃动,淡绿色的液体中,隐约可见细的dNA链在游动。通风管道里,一只沾着沙子的甲虫爬过墙角的涂鸦——那是某个被注射了毒素的孩子,用指甲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