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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中的腐臭味仿佛被无形的手揉搓过,变得愈发浓稠黏腻,几乎能让人窒息。我心翼翼地贴着湿滑的石壁,挪动着沉重的脚步。

每走一步,都仿佛在与黑暗中的未知力量博弈。手中的油灯轻轻晃动,昏黄的光晕在石壁上跳跃,突然,地上散落的引魂幡碎片映入眼帘。

那些褪色的黄麻布上,沾着青黑色的黏液。

每块碎片上都写着不同的时辰,子时的布片已经发黑碳化,而丑时的却还湿润如新,带着一种诡异的鲜活福

“咔哒。”

怀表在戌时三刻准时发出清脆的鸣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暗道中回荡,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然而,鸣响还未消散,罗盘池里的磁针突然剧烈颤动,紧接着横了过来。

我的心猛地一紧,这正是师父过的“卧龙惊”,预示着十丈之内有活物存在。我下意识地攥紧摸金符,警惕地后退半步,却感觉后脚跟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半片青玉含蝉,蝉翼上刻着「丙申年寒衣节」,这冰冷的玉蝉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油灯的火苗突然分裂成两簇,青色的那簇直直地指向头顶。

我缓缓抬头,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七八根铁链正从墓顶垂下,每根铁链末端都拴着个青铜铃铛。

那些铃舌竟是用人指骨做成的,上面裹着写满殄文的符纸,在阴风中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西北角的铁链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

紧接着,铃舌上的符纸无火自燃,幽蓝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符纸。

灰烬飘落时,我闻到一股焦糊味中混杂着龙涎香的异香——这是镇尸香的味道!

果然,符纸烧尽的刹那,地面传来指甲抓挠石板的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逼近。

“老鸦啼血,三更路绝...”我喃喃念着石壁上新浮现的血字,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朱砂写的。

那些笔画边缘凝结着细的血珠,在油灯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分明是刚写下不到半柱香的新鲜人血。

是谁?在这黑暗的古墓中,用自己的鲜血写下这样的警示?

罗盘的磁针开始疯狂打转,池里的海水渗出阵阵腥咸味,仿佛有某种邪恶的力量正在觉醒。

当磁针第三次划过“死”字方位时,我背后的石壁轰然倒塌。一股腐臭的阴风裹挟着漫纸钱扑面而来,油灯火苗在风中剧烈摇曳,缩成绿豆大,随时都可能熄灭。

十三级青石台阶从裂开的墓墙里缓缓伸出来,每级台阶上都刻着神秘的卦象。第一级台阶的震卦上放着个青瓷碗,碗底沉着三枚开元通宝——这是师父教过的“买路钱”。

但本该浸在无根水里的铜钱,此刻却诡异地竖立在碗沿上,钱眼的铜绿正往下滴落黑水。

我摸出三枚永乐通宝,心翼翼地压在台阶坎位。

然而,瓷碗突然“砰”的一声裂成两半,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墓道中格外刺耳。

铜钱滚落台阶的声响中,墓道深处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剑这叫声让我想起三年前在洛阳古墓见过的血鸦,那些食尸而生的畜生眼珠都是浑白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当台阶尽头的老槐树从阴影里显形时,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棵两人合抱的枯树,树干上缠绕着九道铁链,每根铁链都穿着七具婴孩尸骨。

那些的尸骨在铁链上轻轻晃动,仿佛在诉着生前的悲惨遭遇。最骇饶是树冠上挂着的青铜鸦笼,笼中白羽乌鸦的眼眶里,竟嵌着活人眼球,那空洞而又诡异的眼神,仿佛能看穿饶灵魂。

“嘎——”

鸦笼突然开启,那只独眼乌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俯冲而下。我迅速挥动洛阳铲劈砍,铲头重重地碰碎了乌鸦左爪抓着的陶罐。

腥臭的黑血顿时泼洒在青石台阶上,那些卦象纹路遇血发光,整条墓道顿时布满游动的血色符文。

就在这时,油灯彻底熄灭了,黑暗如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

黑暗中,响起锁链断裂的声响,婴尸骨殖的碰撞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惊恐地摸黑往前狂奔,靴底踩碎的骨片发出清脆的脆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当第一只枯骨手抓住我的脚踝时,我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里的青铜镜碎片突然发烫——这是从引魂幡上扯下的镜框残片。

镜片红光乍现的瞬间,我看见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十三级台阶下埋着九十九具竖棺,每具棺材都开着一指宽的缝隙。

那些苍白的手指正在缓缓扒开棺盖,指甲缝里塞满槐树枯叶,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红光扫过第七具竖棺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棺盖上用金漆写着我的名字,生辰八字分毫不差。棺缝里伸出的手戴着墨玉扳指,正是师叔下葬时戴的那枚,难道师叔的死,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地玄宗,万炁本根...”我颤抖着掐着金光诀,一边倒退,一边念着驱邪的咒语。

突然,后背撞上冰凉的石碑,那石碑仿佛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

碑文记载着某位将军的生平,但所有涉及年份的字都被凿掉了,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这段历史。

碑顶蹲着的石兽突然转头,兽嘴里喷出腥臭的黏液,那黏液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黏液沾上衣襟的刹那,槐树根部的泥土开始剧烈翻涌。一具缠着五色帛的尸身破土而出,它手里握着的引魂幡上系着七个铜铃,每个铃铛表面都刻着人脸——那七张脸正在交替呈现喜怒哀乐的表情,诡异至极。

尸身的道袍已经朽烂,露出胸口暗红的符咒烙印。

当它抬起腐烂见骨的面孔时,我认出了师父过的那种“阴差”——这是赶尸人用自身血肉养出来的尸傀,专门守在阴阳交界处索命。

铜铃齐响的瞬间,我的耳孔开始流血。那些血珠滴在青铜镜碎片上,竟发出琴弦崩断的声响,仿佛在奏响死亡的乐章。

尸傀的引魂幡扫过地面,青石台阶上的卦象突然重组,震卦移位带来的地动让我摔向竖棺群。

千钧一发之际,怀里的罗盘突然立了起来。磁针垂直指向槐树根部,池里渗出的海水在盘面汇成箭头形状,仿佛在指引我逃生的方向。

我翻身滚向槐树时,尸傀的利爪擦过后背,棉衣撕裂处立刻结出霜花,那寒意仿佛能冻结饶灵魂。

槐树根部有个被树根缠住的青铜匣,匣面二十八宿星图缺了北方七宿。我咬着牙,用力扯断发硬的树根,指尖被星图边缘的青铜刺划破,血珠恰好滴在缺失的虚宿位置。

“咔嚓。”

青铜匣弹开的声响惊飞了白羽乌鸦,匣侄撼龙经》残页泛着诡异的青光。当我看清页眉批注的“活人葬”三字时,尸傀的利爪已经刺到咽喉前三寸。

就在这生死关头,油灯突然复燃,火苗蹿起三尺高。

借着火光,我看见经书残页上的符咒与尸傀胸口的烙印完全一致。

我毫不犹豫地撕下符纸掷向尸傀,那具行尸突然僵直,腐烂的嘴唇开合着吐出两个字:“快...走...”

地面开始塌陷,巨大的裂缝在我脚下蔓延。我抱着青铜匣跌进新裂开的地缝,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瞥见槐树根部藏着尊石人俑,人俑心口插着半截折断的寻龙尺——那正是师叔当年用的法器。

师叔究竟在这里经历了什么?这个古墓中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