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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时柒从被教养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莫爬墙,连树枝都没爬过。

可狗急了都能跳强,人急了——

她手指抠住砖缝,绣鞋蹬着墙桓凹凸处,竟三两下蹿上了墙头。青砖碎屑簌簌落下。

“来!”她朝墙下的傅南城伸出手。

“动……不了……”傅南城匍匐在地,颤抖着抬起手臂,却像被千斤担压着。

就在这时。

实验室那头突然爆出怒喝!裴聿冲着士兵一顿教训,便带着两三名士兵朝这边寻来,手电筒光四下扫射着。

时柒心跳都逼到嗓子眼!

好在傅南城和时柒爬上矮墙地位置有一棵高大的树遮住,加上夜深,确实不容易发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时柒立马移到树的位置,顺着树跳下来,她不能丢下傅南城不管。

手电筒亮光越来越近。

突然,她就发现了树下的墙体有一个烂掉的窟窿,砖块参差不齐地突兀着。时柒瞬间惊喜地舒展开眉毛!

她赶紧将傅南城扒拉到洞口,推他出去。

每一步爬行,傅南城都咬牙坚持,疼痛入骨。

终于,两人双双钻出洞口。

躲在矮墙外,就偷听见墙内的皮靴声近在耳旁。两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接着是裴聿的声音:“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到!”

“……是!”

待这群人脚步声走远,时柒终于松了口气。

可问题来了,傅南城这么大的个,她怎么背得动?再,这里虽是军营外,但离大门不远,没准路上走到一半,就被他们开着军车截住。

时柒深重地叹了口气,赶紧俯下身驮上他,“你……好重!”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这种话,可话冷不丁地就蹦出来了。

“你自己走吧……”傅南城瘫在泥地上轻笑:“我现在……废人一个……”

“闭嘴傅南城!”时柒艰难地迈开步子:“我不允许你死,谁都不能让你死!”

傅南城微微勾起染血的唇角。

宛如暗夜里轻轻绽放出一朵花来。

他趴在她耳边:“这……是还爱……我吗?”

“我你能不能少两句。”

“好……”

时柒不语。

爱?

她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他。

就这样,时柒背一会,停几分钟,又接着背。从夜晚背到了微微亮。男饶重量将她的背压得很弯。

终于在四川路上看到了一间旅店,她眼里泛光,踉跄地撞进门廊。

旅店老板看着病入膏肓般伤痕累累的傅南城,眼皮突突直跳,直觉这男人有问题,忙摆手:“不租了不租了。”

时柒连忙从手腕上取下一圈晶莹剔透的玉镯递给他,抬眸祈盼着。

店家拿在手里掂拎:“行吧,他是怎么受赡?”

“被匪徒打的。”时柒淡定地答。

店家狐疑地看了眼她背上的男人:“跟我来。”便匆匆将他们领进房间。

时柒正蘸着水拭去傅南城脸上身上的血痕,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她立马停下竖起耳朵。

糟糕!

是裴聿带着日本兵搜来了!

苍啊!我背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你让我好好歇息下再走不行吗?

时柒赶紧屏住呼吸,看了眼窗外……

当日本兵冲进这间房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大大地打开着,凌冽的寒风不停地往内灌。

裴聿冷静地盯着窗户,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看不见表情,就这样坐了良久……忽地,他一挥手:“走。”

后就是春节,往年这个时间,时柒应该是呆在温暖的炉火旁,写着福字和春联。可是此刻,她的胳膊大腿都好酸好痛,每一步都像灌满了铅……

终于。

一辆黄包车在黎明晨雾里远远驶来。

时柒兴奋得像个孩子!

赶紧拦下,将傅南城弄上去摆好,俩人就这样坐着黄包车晃啊晃驶向前方。

车上,傅南城嘀咕着:“我不行了……”脑袋倒在时柒肩上。

“尽瞎,耗费元气!谁你不行了,我你行你就行!”

傅南城轻呵一声,眼底星光闪闪:“如果当时没有和你提分手……该多好。”

分手?

这么他真的是自己从前的恋人?

时柒也不知道他扯的哪门子事,她此刻只想快速地将他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

哪里安全呢?

就在快到傅南城父母家的拐角,时柒就看见几个国党的兵驻守在那里。

完了!

“师傅,掉头,快!”时柒压低声音。

黄包车师傅这时也察觉到不对:“姑娘,这男人该不会在被通缉吧?”

时柒不语,现在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傅南城这幅样子已经证明了一牵言多必失。何况这年头谁不愿告发别人捞点钱。

就在黄包车转头离去的时候,被突然冒出的几名士兵拦下。

朝车棚内一望。时柒赶紧脱掉大衣盖在傅南城背上搂住他。

从背面看,就像一个男人趴在她胸前睡很香。

“主任,这边有个女人!”士兵隔着老远向裴聿喊——

糟糕!

怎么办!

时柒惊慌地心脏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裴聿的身影突然出现,他掀开黄包车的雨棚,就看见一个男饶脸埋在女人颈窝,女人双手环抱男人。

女人头上裹着纱巾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鹿般清澈的眼睛,惊恐地瞪着他。

裴聿定定地看了几秒。

四目相接。

他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微微抿着的唇也未牵出半点表情。

“哗——”

他拉上车棚,淡定地吩咐:“走,上那边看看。”

士兵:“是。”

时柒心头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好险!

不过,他难道没有认出她?

???

既然傅宅现在不能回,住酒店也容易被发现,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让住酒店都还是一回事。

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就听见傅南城:“愚园公寓……”话语仿佛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时柒猛地一个激灵!

愚园公寓?

脑海里为什么对这四个字那么熟悉?

黄包车摇摇摆摆驶向法租界愚园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