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伸出手指,在楼梯间那斑驳的墙面上轻轻敲了一下,敲得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变白了。他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些,对赵:“赵啊,你慢慢。”不过呢,他话的尾音还是能让人听出有那么一点儿紧绷,这也不怪他呀。你想啊,三之后就要开那个跨领域合作洽谈会了,场地刚刚出了问题,这核心设备又被人搞了鬼,这事儿怎么可能是偶然发生的呢?
赵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手里握着手机,掌心都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他结结巴巴地:“刚……刚才啊,技术部的老周给我打电话了,他后台的日志查着不太对劲儿呢。最近设备报错已经有三次了,每次都在凌晨两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第一次啊,是录音棚里混响器的参数被人给改了;第二次呢,编曲软件突然就把加密文件给锁死了;今这第三次就更离谱了——”赵咽了下口水接着,“他们发现有人往主控系统里植入了一段代码,要是明早上启动设备的话,所有的音频数据都会被压缩成杂音,那可就全完了。”
胡逸听了,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的,感觉脑袋都要疼炸了。
这跨领域基地的设备可是他联合三家特别厉害的厂商专门定制的呢,而且操作权限只给了项目组里的十个人。
胡逸盯着赵那红红的眼尾,突然就想起来上周二凌晨三点的时候,自己在工作室改完曲子,路过主控室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动静。当时他还以为是值班的人呢,现在这么一想……
他声音低沉地问道:“能找到操作终端在哪吗?”赵摇了摇头:“对方是用基地内部Ip跳板搞的鬼,每次登录账号用的都是不同实习生的呢。不过老周讲了,这破坏的手法可太专业了。”着,他突然一把抓住胡逸的袖子,手指缝都在发颤,“哥啊,上回你带着我们调试全息舞台的时候,不是过嘛,‘搞技术的就得像护崽的母狼一样’,可这次……”
胡逸的指甲都快掐进自己的掌心了。
他就想起半个月前影视组庆功宴的事儿了。当时有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端着个酒杯站在角落里。张导介绍这是新来的后期主管陈明。那男人跟他碰杯的时候,玻璃杯沿“哐”地一下重重磕在他的杯口上,还了句:“胡老师啊,你做的音乐确实很惊艳,不过呢,和我们剧本的年代感总是差那么一点儿。”
“走。”胡逸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衬衫下摆,“咱们去张导那儿。”
影视组办公室的百叶窗透进来几缕夕阳的余晖。张导正对着电脑皱着眉头呢。听到敲门声一抬头,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油星子呢,很明显是刚扒拉完盒饭。
“胡啊?”他把老花镜摘下来,“场地的事儿我都听了,要不我让资方再……”
“张导,咱基地的设备最近老是出问题。”胡逸直接就把话给打断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导的眼睛,“您琢磨琢磨,会不会是咱们自己人在背后搞的鬼呢?”
张导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就掉到盒饭里了。他瞅着那油星子乱溅的饭盒,足足看了三秒,这才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丝笑,磕磕巴巴地:“咋……咋突然这么讲呢?那些设备不都有专人负责吗?”可他伸向茶杯的手啊,一直在抖,杯盖和杯身碰得叮当响。
胡逸呢,没搭腔。
他就盯着张导脖子后面冒出来的细细汗珠,一下子就想起陈明那的“年代感差了那么点儿”。在影视组里,对他做的音乐不满意的,除了陈明还能有谁呢?
“赵哥,把最近三个月进出主控室的人员名单给我调出来。”他转身的时候,冲赵使了个眼神。
夜里十点了,胡逸坐在基地的监控室里,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人员登记表。
陈明的名字就像根刺一样,直扎眼睛:3月12日23点47分,是协助调试全息音轨;3月20日0点15分,拿走了备用硬盘;4月1日2点03分,是帮实习生修电脑……
“哥,他明轮休呢。”赵凑了过来,鼠标光标就停在“4月5日 陈明 2点17分 无备注”这条记录上,“老周今的破坏代码,和3月12日那次的漏洞补丁是同一个逻辑。”
胡逸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冷不丁笑了:“明儿早上我去会会这个陈主管。”
第二上午十点,陈明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浓得让人直想咳嗽的咖啡味儿。他翘着二郎腿靠在转椅上呢,听到胡逸问的话之后,镜片后面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道:“胡老师,这是在怀疑我吗?”完,他用指节敲了敲桌上的那本《影视音乐制作规范》,接着又讲:“上回您给武打戏配的鼓点啊,软趴趴的。我当时提意见可是直来直去的,没藏着掖着。可设备这事儿?我吃饱了撑的去砸自己的饭碗啊?”
胡逸眼睛盯着他领口露出来的银色项链,这项链可是基地十周年纪念款的,只有内部的老员工才会樱
“陈主管要是没做亏心事,不妨配合着查一查手机呗。”胡逸的语气很平静,“毕竟上周三凌晨两点的时候,您的工卡刷过主控室的门禁呢。”
陈明的转椅“吱呀”一下就停住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咖啡杯往桌面上一砸,大声道:“胡逸!你可别太过分了!我刷门禁是因为……”突然,他就停住不了,喉结还上下动了动,然后才:“我是去拿落在控制台的U盘!”
“行吧。”胡逸往后退了半步,指尖轻轻敲了敲门框,“那就等着监控来话吧。”
当晚上,胡逸让赵在主控室花板的角落里装了个纽扣摄像头,然后还故意在项目群里发了条消息:“因为设备检修,基地明一整都不开门。”
到了凌晨两点十七分的时候,监控画面里主控室的门被工卡给刷开了。
陈明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左手揣在兜里,而那个位置正好是装着U盘的地方。他特熟练地把控制台打开了,那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得飞快,比上周教实习生的时候速度起码快了三倍呢。
“录下来了啊。”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听着就特别兴奋,还强忍着呢。
胡逸紧紧捏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他就站在基地外面的阴影里头,眼睛盯着监控画面。就见陈明把一个文件拖进了“系统核心”文件夹,这和老周的破坏代码的路径那是一模一样啊。
刚有点亮的时候,胡逸就跑去敲张导办公室的门了。
监控视频在投影仪上不停地循环播放着,张导的脸啊,白得比那屏幕都厉害。
“这……这臭子!”张导一下子就抓起桌上的马克杯,抬手就要砸,胡逸赶紧伸手给拦住了。“上个月他还想竞争项目副总监呢,我看啊,他就是觉得自己的位置太稳当了!”
“张导。”胡逸紧紧按住张导那直发抖的手腕子,“我想要的可不是把他开除了就校”胡逸用手指关节顶着桌面,“得让他公开道歉,得给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一个法啊,特别是那些连着熬了三个大夜修设备的技术人员。”
张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去抓电话的时候,手终于不抖了:“法务部吗?马上调出陈明的劳动合同……对,还有他电脑里所有的文件。”
把陈明的事儿处理完了之后,胡逸就在停车场抽了根烟。风呼呼地吹着,杨絮一个劲儿往脸上扑,他呢,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场地的事儿刚有点眉目,设备那边的危机也才解决,可李老师下午发的消息还在手机里闪着呢:“胡啊,排练厅突然停电了,电工这线路烧得有点怪。”
他把烟头掐灭往垃圾桶一扔的时候,手指头尖儿被烫得猛一缩。
走到舞蹈工作室楼下的时候,老远就瞅见李老师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
李老师一瞧见胡逸,立马步跑过来:“哎呀,你可算是来了!电工总电闸被人拿铁丝给缠住了,烧起来的时候……”
胡逸抬起头往二楼窗户那儿看。
透过那灰蒙蒙的玻璃,模模糊糊能看到配电盒那儿有黑乎乎烧焦的印子。
风一吹,他额头前的头发被掀起来了,后脖颈子又有那种熟悉的刺痛感,上次设备被弄坏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
“李老师,您先带着学员去隔壁健身房排练吧。”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我让王半个时之内弄台发电机过来。”
不过呢,当他蹲下身子检查电闸的时候,手指头碰到铁丝上的凹痕,那是钳子夹过的印子啊,深浅和陈明工具箱里那把尖嘴钳的齿印,简直一模一样。
晚风吹着,突然卷起一片枯叶,“啪”的一下打在他后背上。胡逸站了起来,眼睛看向远处,色正一点点暗下来呢。这时候,他手里的手机突然在掌心震个不停。拿起来一瞧,是赵发的新消息:“哥啊,陈明在他电脑里翻出个文档,那标题可吓人了,疆胡逸项目破坏计划’。”
胡逸的大拇指就这么在屏幕上头停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李老师的声音:“胡啊,发电机到啦!”胡逸随口应了一声。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配电盒里还没烧完的铁丝,那眼神里的情绪啊,就像大海涨潮一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哼,看来有些事儿啊,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