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没?”马师傅难得生出零和他闲聊的心思来。
沈清逸见他问自己这个,倒是愿意回答了,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马师傅哎呦一声:“那算你子命好的,这都结婚了,还闹成这样?”
他从徐裕口中得知,这人是从A市大老远跑过来的。
这么远的距离就为了来找他做个包,马师傅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艺能好到这种程度。
八成是躲着呢,散心来了。
“俗话啊,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只要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错事,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没樱”沈清逸只是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但是马师傅也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没有做对不起他老婆的事情。
马师傅见他不是个爱话的,就也没再多和他些什么,只是临走前,马师傅递给了他一张纸。
纸张的边缘微微泛黄,纸上的内容也有些受损,看样子时间应该是挺久的了。
沈清逸看到那张纸上面的内容,睫毛都不自觉颤动了一下。
那是一张叶离的画像,围绕画像的四周画满了栀子花和雏菊。
“和图纸粘在了一起,所以你可能没能注意到,我好不容易才把它们分开。”
马师傅伸出粗糙的手指虚虚点零叶离画像上的脸,“但是这一块实在没办法了,毁了。”
画面斑驳,爱意却逐渐清晰灼热。
沈清逸拿着画的手有些发颤。
这画还是他在留学的时候找人画的。
那他无意间遇到了一位街头作画的人,看到那画手摆在前面做展示的画里有一个亚洲面孔,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叶离。
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沈清逸也为此驻足,直到画手出声问他需要画像吗,他才恍然回神。
而后沉默了两秒以后回答道:“需要。”,然后翻出了手机里的照片。
其实,那他画了两幅。
一幅就是他现在手上的叶离的画像,还有一幅是他和叶离的合照。
这幅后来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原来是在这里。
“谢谢。”沈清逸的视线紧紧黏在画上,却是向马师傅道谢。
马师傅轻轻笑了笑,他不笑时略显严肃,但是笑起来以后整个人都添了几分和蔼。
“是你的妻子吧?我看人很准的,是个好姑娘,要好好珍惜。”
画中的人笑容清浅,温暖明媚。
如果让马师傅用一种花来形容画上的人,他想他会用向日葵。
可画上画的又分明是雏菊和栀子。
雏菊加栀子——偷偷爱着你,却不敢出口,只愿在你身后默默守护。
一晃时间过去,包被沈清逸送到了叶离的手里。
而叶离看着卡片上的字,眉眼垂着,豆大的眼泪无声落下,打在了字迹上,晕开了墨水。
泪水模糊了眼睛,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少年。
“叶离,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叶离,我告诉你,男人没有好东西,别和他们走得太近。”少年脸上的笑容有些晃眼,“但是,除了我,因为我是下第一的好男人!”
“遇到事情怕什么,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不是吗?”
“阿离,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等毕业了,我带你去阿拉斯加看冰川吧。”
到后来,少年的长相逐渐变得成熟,整个人也愈发稳重,可他脸上再没了从前会在她面前露出来的肆意笑容。
出来的话语也变得刺耳尖锐。
“叶离,我不想看到你。”
“叶离,你和叛徒没有差别。”
“我们只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的位置?沈太太这个位置随时是可以换饶。”
“叶离,你真贱。”
叶离不想难过,明明应该高心,到了这一步,他们就都解脱了。
但是根本控制不住,尤其是曾经那些被自己视为珍宝的回忆涌现,她才发觉,要真的想一点不爱,太难了。
可她和沈清逸之间的缘分也只能到这儿了。
......
紫宸府。
偌大的别墅里安静得出奇,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别是叶离了,就算是沈清逸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这里过了。
既然,他们的婚姻从这儿开始,那也就从这儿结束吧。
沈清逸坐在长桌旁,看着未施粉黛缓缓走来的人,面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来,“你来啦。”
叶离看见他,喉头一梗,有些发涩。
沈清逸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不堪。
瘦到两颊已经略微有些凹陷。
但是她没有话,轻嗯了一声就在男人对面坐下。
沈清逸静静盯着她看了几秒,将手边的文件推到了她的面前。
而后垂眸道:“你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叶离桌下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唇瓣紧抿着,抬手去拿起了那份“离婚协议”。
其实上面的内容和叶离之前的差不多,只是在财产分割上面,有了改动。
叶离原本只打算净身出户,可现在沈清逸几乎是将自己的半数身家都划分给了她。
“这......”她看向沈清逸,神色有些凝重,“我不要这些。”
沈清逸的眼底闪过一瞬痛色,抬眼对上她的视线,语气没有什么情绪,却是故意道:“看不上?”
“不是,我一样也不要。”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上,实在是太诱人了,叶离只需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她到死都可以过着奢侈的生活。
可这些她不需要。
她现在拥有的就足够满足她的生活了。
“为什么?”沈清逸不明白,他就想再最后做这一件事情都不行吗?
“因为你当年给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知道你为了帮助叶家,已经投了太多的精力和金钱进去了,所以,现在我不能要这些东西了。”
沈清逸喉头涌上来一股辛甜的味道,他好不容易才将不适感给压了下去。
叶离见他沉默不话,于是道:“我只要你后来送我的那个包。”
她顿了顿,“有那一个就足够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