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年九月十五,金銮殿内海风裹挟硫黄味涌入。李承勋单膝跪地,袖口《郑和航海图》边角沾着泉州港的海盐——他八月十二日率主力舰队从五岛列岛出发,十日抵泉州割完浙江都司经海道转阅三万石军粮后,弃舟登岸换乘工部特制的「飞凫快船」。这种仿福船形制的三桅快船专为漕运急件设计,船身狭长如梭,桅杆可折叠以避逆风,桨帆并用,逆风日行两百里,他凭兵部火牌征调沿途卫所水手轮班划桨,沿东海海岸线北行二十日,于九月十二日抵津卫。
上岸后,他换乘顺府驿站的八百里加急驿马,每日换马三次,经通州大道疾驰三日,终在九月十四日夜寅时叩开朝阳门。当值锦衣卫验过「驾帖」放行时,他袍角还沾着津卫的盐碱——那是快船穿越黄河入海口时,被浪头打湿的痕迹。
\"佛郎机残部退守霍尔木兹,倭寇龟缩对马岛。\"他展开地图,朱笔圈住的马六甲海峡旁,用蝇头楷标注着五岛列岛至泉州的十日航程记录,\"满刺加归民商站已囤粮三月,硫磺矿脉每日可采千斤。\"他叩首时,袖口露出一幅《郑和航海图》。
朱厚照敲击着御案上的神锐铳:“传旨:牛二虎率五岛卫跨海清剿对马岛,陈大锤的福船队直插霍尔木兹。敢挡大明商路者,神锐铳可不认祖宗。”他指向舆图上的南洋诸岛,“迁三万军户至兰芳、旧港、满刺加、亚齐、果阿,商站需屯粮、运铳、开矿,缺一不可。”
阶下杨廷和欲言又止,却见皇帝袖口“控海”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工部尚书王琼出列:“陛下,军户迁海需耗太仓库银百万两......”朱厚照甩算盘砸在《太仓库黄册》上:“去年铁税增四成,够不够买佛郎机饶狗头?”
五岛列岛演武场,牛二虎的冰橇铳车在盐滩犁出深沟。这位火器百户,自八月初十随李承勋部攻克五岛后,便奉命率五千名辽东锐士留驻簇。“看好了!”他扣动扳机,三百步外的靶标应声碎裂,铅弹穿透处露出内层的佛郎机金币——那是倭寇从南洋走私船缴获的赃物。牛二虎啐掉嘴边盐粒:“他们没提纯的硫磺质量差,炸膛率怕是要过六成,回炉重炼。”
牛二虎站在船头,算珠链在指间拨出节奏。前方对马岛的轮廓渐显,神锐铳手已就位,枪管上的“明”字在阳光下灼灼发亮。他望向福船队,见船舷侧露出半截螺旋桨,却被木壳严密包裹以免泄露机,仿《考工记》车舆设计,外包樟木防潮。
泉州港内,陈大锤踢开琉球贡使的铁锅时,福船队主桅还沾着五岛列岛的海草——他八月二十二日率分舰队从五岛启程,经十日顺风航行,九月初一抵泉州港。
\"想换神锐铳?没门。先让你们的锻冶匠跪在泉州铁厂前,看清楚大明工匠怎么开炉。\"他望着新刷桐油的船身,吩咐徒弟:\"把从五岛带来的硫磺样本交给王尚书,就按《军器图》配比,可使火器射程增两成。\"远处福船队起锚时,船头\"神火飞鸦\"弹舱已换装上南洋运来的精制硫磺,每颗弹丸都经算筹丈量,确保爆炸半径覆盖佛郎机战船甲板。远处福船队起锚,船头“神火飞鸦”的硫磺弹舱盖严丝合缝,舱内实则装填着从南洋运来的香料。
乾清宫里,朱厚照用朱笔在舆图上标出三条红线:“第一路,灭对马岛倭寇;第二路,控霍尔木兹海峡;第三路,迁民屯田。”张忠呈上商站税单:“兰芳归民商站已运铁锅万斤,换得南洋香料堆满府库。”皇帝抓起算珠甩向佛郎机方向:“告诉李承勋,商站要砌铁壁、挖铳台,让佛郎机人看看,大明的算盘是铁做的。”
十日后,五岛列岛码头旌旗蔽日。牛二虎的辽东神锐铳手列队登船,甲胄上的“万胜”字徽记与船头铁锚呼应。
陈大锤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南洋归民商站的烽火台依次点燃——那些用熟铁铸就的高台,既是防御工事,也是丈量南洋的坐标。远处海平线,佛郎机船只仓皇西逃,船尾拖出的白浪被明军算珠阵切割得支离破碎。
十月底,杨廷和望着城楼上的“明”字旗号,袖中密信写着:“各商站屯兵已达五万,采用「焦煤烘硫法」,硫磺年产破十万斤。”他忽然想起朱厚照的话:“算珠拨得越响,刀子越快。”
礼部官员宣读新诏时,海风卷着“迁民实边,工器为基”的喊声,掠过新立的“归民商站”石碑——碑后不远,匠人正烧制石灰,夯实商站地基。
“开炮!”陈大锤的命令混着海风传来,神锐铳的轰鸣中,佛郎机据点的了望塔轰然倒塌。霍尔木兹归民商站的炊烟升起,与火器的硝烟混在一起,在南洋上空织出一张密实的铁网。朱厚照的算珠链,终于从紫禁城的御案,延伸到了印度洋的波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