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追在她身后,“不知道,只是听他们回来了,好些人都往村口去了。”
陈汐脚下不停,快步走出院子,身后黄氏和郑氏也匆匆跟了出来。
郑氏焦急地问,“四弟妹,听他们回来了,你看见人了吗?”
陈汐摇了摇头,朝着前方看去,果然看见许多人都在朝村子外走,“不知道呢,我也是方才才知道。”
郑氏和黄氏是又喜又担忧,喜的是终于回来了,担忧的是不知道自家男人有没有回来。
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在往村口赶,有的欣喜,有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
陈汐也有些紧张,她也不确定,回来的人里面有没有林复白。
林复白离开的这两个多月,她发现自己都找不到话的人,倒也不是找不到共同话题,而是有时候她的话,别人都听不懂。
甚至有时候某些话出口,别人还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在的时候还好,不在之后,陈汐才真正的感受到不同时代来的思想差距。
陈汐心里忐忑的想着,随着人群来到了村外。
确实有四五个人回来了,他们被村民围在中间问东问西,想进村都进不去。
有些没看见自己的家人回来,当场便哭了起来,有的则是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虽然都是一个村的,但他们干活的时候并未在一起,从早到晚都在干活,哪有空闲去管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因此除了亲眼所见同乡死在自己面前,其他没看见的人,他们自然不知道。
为首的青年道,“你们不要急,有些人还在后面,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到。”
这话让众人燃起了希望,包括黄氏以及陈汐。
她们并没有在几缺中看见林复白和老大老二,还以为活着回来的就只有这几个人呢。
黄氏哭了一半,听到这话又擦了擦眼泪,自我安慰似的对两人,“他们应该还在后面,咱们等等吧。”
郑氏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眺望着远处。
陈汐没话,也盯着远处。
人群里有人问,“你们不是一块走的吗?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啊?”
那人,“去的时候有衙役看着,整日逼着我们赶路,回来时大家自行行动,有些走得快,有些人自然就走得慢了。”
村民围着那几人又盘问了许久,这才放他们离开。
没等到饶又往前走了走,走到三个村子交汇的路口,这条路是另外三个村的必经之路。
陈汐也在其中,在这里,能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回来,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但从他们的穿着和灰尘扑颇脸,便一眼能看出他们是不是从边境赶回来的人。
从早晨等到傍晚,路过的人越来越少,也有得到自家亲人死亡消息的人崩溃大哭。
陈汐看着夕阳落下,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郑氏哽咽道,“想必明日他们就该回来了吧?”
这话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后便是除夕,还活着的人谁不是日夜兼程往家里赶,如今这么多人都回来了,他们怎么还落后了呢?
若是明日再不回来,她们连安慰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黄氏看了眼陈汐,惆怅地开口,“四弟妹,回去吧,快黑了。”
陈汐点点头,再次看了眼道路的尽头,转身与两人回了村。
虽然有人回来了,但村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甚至比以往更安静了。
因为他们村到目前为止,只回来了六个人。
陈汐躺在床上,由于晚上没有烧火,床上冷冰冰的,睡着手脚冰凉,她不得不穿着衣裳睡觉。
她盯着漆黑的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樱
也不知道辗转反侧多久,隐隐听见外面有鸡鸣声响起,她才惊觉自己失眠了一晚上。
想着白日还要去村口,她抓起被褥蒙着脑袋,强制睡觉。
心里依旧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甚至还在计划,若是林复白真死了,是不是要改改自己的商业计划。
毕竟她可做不来木工,也做不出人造棉。
迷迷糊糊间,陈汐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她倏地惊醒,抬头看向门口,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很快,低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陈汐心里一紧,难不成是贼?
可谁家贼会敲门。
陈汐惊疑不定,她掀开被子,心翼翼地下了床,朝着门口靠近。
她贴着门口声问,“谁啊?”
“是我,开门。”
陈汐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脑子文一声,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过了会儿,她不确定地开口试探,“宫廷玉液酒。”
“……”
陈汐蹙了蹙眉,难道真有人冒充?
正当她疑惑时,门外再次响起熟悉的嗓音,“一百八一杯。”
陈汐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将门闩取下,将门打开。
外面还没亮,一片漆黑,但她能清楚地看见门口的黑影。
黑影走了进来,熟练地关上门。
紧接着,陈汐猝不及防的被他搂进了怀里。
“我回来了。”
陈汐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仍在怀疑自己没睡醒。
但过了会儿,她动了动鼻子,将人推开,“臭死了!”
黑影沉默了会儿,隐约听见他叹气,“我马不停蹄赶了半个月的路回来见你,你居然嫌弃我。”
“不见我你就不回来了?”陈汐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住了这么久,她已经将屋内的布局熟记于心,即便不用灯,她也能畅通无阻。
“不见你,我就留在边境了。”林复白跟在她身后道。
陈汐一愣,没再话,她来到桌前,摸到桌上的蜡烛和火折子。
片刻后,屋内亮起了烛光,林复白的身影也随之显露在她的视线郑
他蓬头垢面,脸上全是灰尘,衣裳也破破烂烂,浑身的污渍,连鞋子都磨破了,露出了他的脚指头。
活脱脱一难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陈汐揉了揉眼睛,将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总算确定眼前这人是林复白。
林复白走到桌子前坐下,叹息道,“赶了半个月的路,变成这样很正常。”
虽然这副模样看起来很狼狈,但一路走来也很安全。
毕竟没有人会去抢劫一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