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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营军帐之中,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

文臣武将,尽皆守在两旁,眉头紧皱,一脸的愁容。

十几名随军的郎中,整齐的跪伏在床前,低着头如同陶俑一般,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数十人拥挤的大帐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曹操背靠着锦被,半躺在床榻上 ,双目微闭,额头上盖着一方冷水浸湿的锦帕。

“丕儿……”

“还有仲康,可醒了么?”

良久之后,曹操缓缓的睁开双眼,伸手扯下额头的锦帕,丢在一旁。

剧烈的头疼再次袭来,使他忍不住双手再次抱住了脑袋。

“丞相的头疾,由来已久,虽能暂时止痛,可想要除根,却难了……”

跪在最前面的白须郎中摇头叹息道。

“孤问你们!”

“丕儿和仲康的伤势如何,可醒转了么?”

曹操忽然坐了起来,睁眼看着郎中,冷冷的问道。

众郎中低头跪伏在床前,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主公。”

还是荀攸站了出来,躬身道:

“许褚身上的箭虽多,但并未射中要害,现在已经全部拔出,上药包扎,并无性命之忧。”

“只是……”

“丕公子所中的羽箭,从后心射入,深入肺腑。”

“众郎中不敢拔箭,唯恐一旦伤及五脏,即便不死,也要落下终身残疾……”

跪在最前面的那名白须郎中,乃是众郎中里资历最老的领军人物。

他往前跪爬了两步,叩首道:

“事关丕公子的生死安危,臣等不敢自传。”

“因此只好等丞相醒来之后,亲自定夺此事。”

曹操冷笑了一声,伸脚下床,站了起来。

众郎中跪伏在曹操的脚下,连呼吸都变的心翼翼,唯恐触怒丞相,招来杀身大祸!

“十年了!”

曹操的目光冰冷,宛若数九隆冬的冰刀:

“十年前,孤乱战中原,长子曹昂身死宛城,孤却无能为力!”

“可十年之后,孤已平定北方,据有中原!”

“难道依旧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丕儿死么?”

曹操怒极,忽然抬起一脚,踹在那名老郎中的身上。

老郎中被踹了个趔趄,却又不敢作声,急忙重新爬起身子,跪好姿势。

“孤之爱子若不能保全,你们在场所有人,尽皆腰斩于辕门之外!”

曹操袍袖一拂,继续道:

“孤要的是一个健康的丕儿,而不是落下顽疾终身饱受折磨!”

此刻,他双眼血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对周不疑的恨,全部迁怒到了这些郎中的身上!

“来人!”

“传五十名刀斧手进来!”

“但听我命令,立刻将这些郎中推出营门,腰斩弃市!”

旁边五大谋士,见曹操怒不可遏,谁敢多言劝阻?

庞统新来,本就不是诚心要投曹营,巴不得曹操一怒斩杀军营里所有的郎郑

隔岸观火,庞统的心态,无疑是军帐中最平稳的一个。

“主公!”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喧哗。

负责巡营的曹洪,面带喜色的迈步走进大帐:

“臣在江边,遇到一位老者,身背药箱,气质不凡。”

“想必是个杏林高手,因此将他带来见主公!”

曹洪话之间,身子往旁边一闪。

但见曹洪的身后,跟着两个人。

前面是个身材瘦削,却精神矍铄的老者,须眉皆白,鹤发童颜!

老者的身后,跟着个八九岁的童子,童子的肩头,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那被曹操所踹的白须郎中,抬头看了老者一眼,大喜道:

“丞相,此人必是神医!”

“丕公子有救了!”

他身后的十几名郎中,立刻明白了老郎中的意思,也跟着道:

“此人仙风道骨,容貌不凡!若没有超凡的医术,绝不会有如茨风骨!”

“恭喜丞相,能得此神医,丕公子和许褚将军,安然无忧矣!”

从古至今,文人相轻,医者同样相轻。

但现在这十几名军中的郎中,看到这老者到来,如同遇到了救命稻草,恨不得把他捧到上去!

陈群向着刘晔低语道:

“这老者的医道如何,姑且不论。”

“看来这些郎中们想要把他推上前当替死鬼,是板上钉钉的了!”

刘晔点头,看那老者慈眉善目的样子,轻轻叹息道:

“丕公子所受的那支箭深及五脏,动一动非死即伤。”

“谁来拔箭,谁就是那个必死之人……”

“只能怪这老者时运不好,在这个当口过江,又被曹洪抓到。”

曹操背着手凝视着那老者,良久才问道:

“你,也是医者么?”

老者淡淡一笑,倒也十分从容:

“略懂医道,初窥门径而已。”

曹操面沉似水,用手环指跪伏在地的众医官道:

“孤有爱子,身受箭伤,极为严重!”

“众医官庸碌无为,束手无策!”

“若你能替孤治好我儿的箭伤,名爵地位,金珠宝玉,任你挑选!”

“可你若治不好我儿,则亦是庸医,孤要把你与他们一同推出辕门,腰斩弃市!”

那老者摆了摆手,摇头笑道:

“老夫从江东而来,要往江夏见一故人,路过赤壁而已。”

“并非专程为丞相之子疗伤。”

“名爵地位,金珠宝玉,老夫视之如云烟。”

“只求丞相放老夫离去,感激不尽。”

曹操面色一沉,冷笑道:

“你即为医者,当守医道,救死扶伤,分内之事!”

“你若不肯救治,则无医道,孤现在就斩了你!”

他一转身,从床头摘下了倚剑。

三尺剑锋出鞘,寒气逼人!

整个大帐之中,瞬间充满了杀意!

“既然如此……”

老者稍加沉思,回首指着身后的童子道:

“老夫便留下替丞相之子疗伤,可丞相可否放我童子先行离去?”

“也好先到故人处告知此间详细,免于挂念。”

曹操还剑入鞘,哈哈大笑道:

“只要你肯替我丕儿疗伤,这又有何不可?”

老者点零头,回头从童子的肩头摘下药箱,拎在手郑

又低声附在童子耳畔,低声嘱咐了几句。

童子年龄虽,但跟随老者许久,又且聪明伶俐,因此牢记在心,毫不迷糊。

“走吧!”

曹操等童子离去之后,面容突然又变的冷峻,沉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