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风送爽,入夜便略显微凉。
虫鸣阵阵唱着夏秋的欢闹,荧火点点点燃夜的舞台,月光如水在夜幕下流淌撒欢。
精致的院处处透着热闹,只有那扇敞开的窗户透出的幽幽烛火,诉主人独坐寒窗的寂寥。
陈不易趴在窗台,静静望着窗外,平静如一抹月光。
“公子!”王迁将他从失神中唤了出来。
“王叔,累了一辛苦了!”
“哪儿算的上累!就是周家产业庞大,只是交接都得花些时间!公子,若要跟郭家开战,恐怕损失不!”王迁看了不少账本,发现那些产业已开始有不的损失。
他胸有成竹的回答:“先不用开战!暂时先整顿铺面!宁先生已经在南方收购粮食,这是大事!等一等,我会给他们准备份大礼!”
王迁一看他的样子便知他已有决策,“公子已有对策?”
“先让周家产业蛰伏静待时机。我想复制易楼的模式,要在启城一举成名。然后让周家产业全部改头换面再给郭家来上致命一击!先期亏损些无所谓,先放任他们得瑟几!”
“知道啦,不动则已,一动便决生死!”
“公子,那我们先做什么?”
家饶安危与幸福在他心里永远都放在第一位,“先处理好阿姐和妍儿的事!我陈家女儿岂容他们利用!只有我陈家愿不愿意,没有陈家被利用设计!”
“万一,万一他们用权势压人呢?”
陈不易的语气不容置疑,“那就看他们压不压的碎我的脊梁!”
“这始终不是大梁!公子,强龙难压地头蛇呀!”王迁深知这些权贵世家的德行,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就算是启东方家,也休想强迫妍儿!妍儿也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公子,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妍儿姐的婚事恐怕会定在那!”
陈不易不由眉头微跳,“大概会是皇帝赐婚!那又怎样!大不了我掀了桌子谁也别想落个好!”
王迁丝毫不怀疑公子会不留情面,“可六公子与三公子……”
“我知道!三哥这次让我们先不付款的用意我懂!他们的难处我也能理解!可他们的难处是我造成的么?不对付外人,却想着打妍儿和阿姐的主意,这种人不足为谋!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不堪为谋!”显然他不是没有准备。
“公子有准备就好!”
不想王近一语成谶,中秋家宴,周家果然请了陈不易母子与周皇后母子。
周景泰与周景信兄弟俩看着陈不易连连叹息,无奈分桌而坐。
陈不易与母亲自然入座周老夫人与皇后母子那桌。
“七呀,这是我周家的女儿,也是轩儿的母亲!”周老夫人热情的介绍着自己的女儿。
陈不易连起身都懒得动,只是淡淡一声:“见过周皇后!”
周皇后脸色挂不住,她再不济也是一国之母,何曾如此被轻视冷落。
张夫人暗地里踢了丈夫,周衡昌只得开口和稀泥:“既是家宴,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墨守那些规矩!一家人吃的开心就好!”
“是呀!”张夫人挽着林婉音,“妹妹今晚咱姐俩可得好好聊聊,不必在意不相干的人!”
“张氏!”一声厉喝响彻宴席。
周老夫人被气的想吐血,谁是不相干的人!那是自己的女儿!陈家母子才是外人!
“母亲!我才是周家当家主母!妹妹想回周家看看母亲,我这做嫂子的自是万分高兴!可是,不请而来,是把我当作什么!”张夫人知道这周皇后此时来的目的,人家已经三番两次的告诫老三和六,怎么还如此不知分寸。
老夫人自是要为女儿讨个法,“张氏!我周家女儿何时成了不相干的人!”
“够了!能不能好好吃一顿饭!”周衡昌头痛欲裂,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辈们都默不作声,只是唉声叹气。七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姑母。姑母也是,非要跑来自取其辱。
周皇后气的手上的筷子差点拿不住,“既然都不欢迎我,我走便是!只是轩儿与妍儿的婚事,今本宫就把话定在这儿!”
“妍儿的婚事,谁也做不了她的主!”陈不易淡漠的抬眸盯着周皇后,“奉劝周皇后莫要再提,省得伤了情份!”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妍儿母亲尚在还轮不到你作主!”
“父亲不在,我为长兄,自然是我了算!陈家,现在我作主!”陈不易丝毫不怵,字字句句重若千钧。
老夫人拄了拄拐杖,“七!妍儿对轩儿有情有意!你就忍心将他们拆开!”
陈妍站了起来面向周老夫人:“祖母!妍儿听兄长的!”
她又面向东方轩,泪眼朦胧:“轩哥,妍儿的心你是明白的!可这不是可以拿捏我逼迫我的缘由!我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无权无势!如今还有哥哥为我论上一论!可以后呢?我是不是就可以任人欺辱!这样的婚事,我陈家女儿不嫁!”
东方轩哪受的了她心碎般的眼神,踉跄着走过去:“妍儿,我从未想过要逼迫你!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可,可我是真心喜欢你!”
“你的喜欢值几分!”陈不易冷冰冰的打断,“权势之下,什么喜欢最是不值一提!别什么身不由己,既然都身不由己了还强求什么!”
他的一番话的东方轩羞愧难当,直愣愣的如被人施了定身术。
周皇后气的拍着桌子大声怒斥:“你!你竟敢藐视皇室!如此大逆不道,罪可当诛!”
“周皇后好大的威风!可惜也只敢对我等大发皇威!不知您的那些对手怕不怕您!”
“你,你!”周皇后指着他不出话来。
“够了!”周衡昌拍案而起,“如今我周家风雨飘摇,大家应同舟共济,怎可自生嫌隙!娘娘!如今什么处境您还不自知么!轩儿和妍儿的事就此作罢以后莫要再提!七,你放心,菲儿和妍儿的婚事,绝不会再有人从中作梗,一切都由她们作主!”
“兄长!你就任由一个毛头子欺辱我母子!我有皇上的赐婚!”
“住口!”周衡昌恨不得一耳光打醒这个鬼迷心窍的妹妹。
“昌儿,你,你是不把为娘放在眼里了吗?”
“娘!我不能再放任你们胡闹!我早就了,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你们,你们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林婉音此时也站了起来,“妍儿她爹在的时候,常女儿的婚事由她们自己作主!陈家女儿只嫁意中人!”
“可是,”周皇后死死抓着那道圣旨,“轩儿和妍儿是两情相悦的呀!我们该为他们作主的呀!”
“妍儿,你怎么?”陈不易看向妹妹,他相信她知道该怎么。
“哥!我,我是喜欢轩哥的!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是,可是,我不想被人胁迫着去做那些事!爱一个人是发自内心不是被人逼迫或是利益交换!”陈妍抽泣着,时不时用手去抹抹泪水,看的人肝肠欲断。
陈不易点头,不愧是妍儿,这招欲擒故纵玩的漂亮!
陈不易看向东方轩:“听到了吗?妍儿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呢?
你总是以为我和娘不同意是瞧不起你!你有什么值得我们高看!我们在乎你的出身地位吗?我们在意你的平庸缺陷吗?我们都不在乎!我们只在乎你是否真心对妍儿好!
对妍儿好,不是提几盒糕点,几句好听话!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施舍一点好处一点怜惜!而是你能为她做什么!
做不到就别什么喜欢!不配喜欢!
更别,还想打些主意用些手段!谁想向我陈家女儿伸不该伸的手,我定了剁了那爪子,不留情面!”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威胁本宫!”
“母后!你别了!你别再了!我喜欢妍儿!我会用我的一片真心去求娶!你别再逼迫我们了!”
他又走到陈不易面前,向着他发自内心恭敬的行了一礼,“谢谢兄长教晦!我以前一直自惭形愧,总以为配不上妍儿!我以后会努力让自己值得妍儿喜欢!不会让妍儿真心错付,我也可以为妍儿做任何事!”
陈不易点头,“一个人要付出真心不易,皇室之人要付出真心更不易!其中的艰难险阻不是你嘴上,而是不顾一切的付出!你做到了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