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随着一阵巨响,大半年来不断被加固的铁门堡北大门打开了,而且是一开到底。
通过既不宏伟,也不气派的城门望去,似乎可以看到花锦地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舍,还有摩肩擦踵的人群……
十万鞑子面对这堵门,皆是五味杂陈,有苦难言。
算起来鞑靼已经五打铁门堡了!
不仅从未攻破过,而且损兵折将,血流成河。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鞑靼将士殒命于此,其中不乏如雷贯耳的名将。
它好像比三阳关还难打!
如今在他们眼里,已然成了梦魇之地,实在生不出攻打的念头。
当看到一人一骑,沐浴在太阳的金辉之下,带着难以言喻的自信和霸气从城中走出时,他们更是不由地为之心颤。
赵安!
那个活捉屯邪王,杀了冒衍王,一个人便屠了数百鞑靼将士的魔头前来单刀赴会了!
他们无不恨得牙痒痒,巴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啃其骨,却又无可奈何。
可以自大靖军神之后,他是这数百年里最让鞑靼痛恨,同时也是最忌惮的一只两脚羊。
他只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便将鞑靼西境给搅得翻地覆。
蒙图山、三阳关、萨谷城、西境牧场、拓延部驻地……
这些鞑靼百姓引以为傲的地方,全都因为他成为了折戟之地、血泪之地、屈辱之地、不堪回首之地!
现在角王坐镇西境。
他们都渴望这位王爷能够带着他们洗刷赵安带给鞑靼的种种耻辱,重塑鞑靼铁骑的雄风!
“哟,人还挺多,你吟个诗,喝个酒的排场盖过你家可汗了吧?”
赵安走到角王对面,和他隔河而视,轻笑着揶揄了一句。
角王晃了晃酒杯道:“凉国公果然胆大包,面对本王十万大军,还敢城门洞开,只身前来。不过上来就离间,岂不是辜负了本王的一片美意?”
眼见赵大饼带人搬来案几、葡萄烧酒,还有一些吃食,赵安席地而坐道:“你们君臣还用得着我离间?我不过是实话实罢了。”
“好一张伶牙利嘴。”
角王举起酒杯道:“那你们君臣又如何?凉国公博古通今,不会不知道你们中原功高震主是什么下场吧?不如反了吧,本王可助你登临九五,甚至不需要你再对鞑靼俯首称臣!”
赵安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道:“自家的酒再怎么烈,那也是好酒!敌饶酒再怎么甘醇入口,那也是毒酒。”
“角王,你真该去蒙图山看看我刻下的字。鞑子未灭,何以家为!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何时国破家亡吧。”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
放声大笑一番后,角王也是喝完杯中酒,只觉今来对了。
眼前这个人绝非一般的武将可比。
不仅念头通达,反应极快,而且定力很好。
冒衍王输给他一点儿都不冤。
他成名太久,又打了太多的胜仗,不愿将这样一个大靖辈放在眼里。
赵安只是年纪,实则很老辣。
大靖的皇帝不会是他的对手。
对于鞑靼而言,如今大靖最大的敌人便是此人。
杀皇帝不如杀赵安。
赵安的项上人头,他是要定了。
“来人呢!”
他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拿来一把剑。
将剑拔出后,他万分惬意地用其切起了羊肉道:“凉国公,你们中原的羊肉永远比不上草原的啊,本王分你几口如何?”
“那是……”
看着锋利无比,剑身之上刻着龙纹,而且剑柄蕴藏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宝剑,赵安拿着酒杯的手猛然用力。
龙鳞剑!
那应该就是太祖皇帝用来建立大靖,后来由历代大靖皇帝佩戴的子之剑!
在大靖百姓的心目中,它也是护国之剑!
三年前老皇帝和冒衍王签订城下之盟。
这柄剑被冒衍王索要了去,据后来献给鞑靼可汗了。
没曾想现在落到了角王的手里。
他还用来切羊肉……
赵安仰头喝了一杯酒,然后用匕首切了块羊肉送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道:“角王得没错,你们草原的羊肉就是好吃!只是我上次俘获的还包括其他牲口,争取下次只俘获二十多万头羊,让西北的百姓都尝尝,你看如何?”
“……”
角王一阵倒胃口,随手将龙鳞剑往旁边的泥土里一丢,又朝它连吐了几口唾沫道:“连护国之剑都丢了,凉国公还只惦记着那点羊肉,看来是想自铸子之剑!”
“那本王今日便做件好事,帮你断了这柄破剑,省得你将来被人唾骂!”
这是要陷他于不忠不仁不义啊!
不过是雕虫技罢了。
赵安淡然道:“多谢角王美意,我倒是看上你的佩刀了!”
“好眼光!”
角王当即解下佩刀,抽出整个刀背呈火焰状,而且通体赤红的宝刀道:“此乃火焰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死在这把刀下的两脚羊不知道有多少,乃是我鞑靼第一任可汗赐予我祖上之物!凉国公若是喜欢,我可以赠予你,你只需赋诗一首如何?”
“如此简单?”
“当然!”
角王翘起嘴角道:“本王爱宝刀,但更爱诗词歌赋!只要你张口还是传世之作,本王又岂会吝惜这身外之物,甚至可以把龙鳞剑一并送给你!”
底下会有这等好事?
他那嘴角都快翘到上去了。
不过赵安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和他玩诗词歌赋,当即激将道:“我若真的拿到了这一剑一刀,咱们这仗还没打,你恐怕就要成为冒衍王第二了!”
“冒衍王第二?”
角王捻了捻短须,阴笑道:“赵安,你最好对本王敬重点,不然本王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看来我这是无意中触碰了你的逆鳞,让你恼羞成怒了?”
“看本王,你会死得很惨!”
拿起酒壶咕噜噜地喝完后,他似笑非笑道:“本王已拿出这等彩头,凉国公就是再穷,也该略表诚意吧?不然岂不是王渊第二?啧啧,我倒是忘了,你的上官如今还只是个指挥同知,你别爬得比他快,反倒比他还吝啬!”
王渊这是吝啬到鞑靼了?
失敬失敬!
赵安抽了下鼻子道:“你想要什么?”
角王嗤笑道:“你确定要让本王开条件?只怕你会吓得起身就走,那可就太无趣了!”
“你这是觉得我输不起?”
“好好好!那便以你身后的铁门堡和赵家屯为彩头如何?”
“可!”
“你真愿意?”
“看来是你在看本公啊!”
“!!!”
角王难以置信地冲着舞姬招了招手,然后左拥右抱道:“凉国公对自己的才华还真是极为自信啊!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日本王便先领教领教你的文采,看看你这冠绝大靖文坛的大才子,到底几斤几两!”
着,他歪头向一个舞姬耳语了几句。
那舞姬迅速离开。
他们都生怕赵安会反悔。
没过多久,十万鞑子带着讥笑,声如滚雷道:“请凉国公以‘永延之耻’为题,赋诗或者填词一首,以传颂百世,得子之剑!”
永延之耻……
老皇帝的年号便是“永延”!
这指的就是三年前向鞑子俯首称臣,缴纳岁币,割让塞北十六州的城下之盟啊!
赵安骤然瞪向角王,满眼的杀气。
“哈哈哈!”
角王拍案大笑道:“怎么,你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不必如此!诗词无界,永延之耻也早就成为你们大靖的历史了,你如今又拥兵自重,没啥好忌讳的!”
“而且知耻而后勇,唯有你用传世之作让后人警醒,你们这些健忘的两脚羊才不会忘记这份耻辱!本王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你应该重谢本王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