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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汐冷笑道,“欺人太甚?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音儿对我这个继母有几分诚意而已,这也不行?

“你……”

“不过现在看来,这奉茶认错的诚意也不过尔尔。”

顾云汐从御司音面前绕开,走向被放在院中的那只瓷瓶,从地上捡起,在掌心把玩,“比起音儿毫无诚意的道歉,我当然是要这个更加实际,不是么?”

“顾云汐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司尘气得大吼。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从一开始就想要那瓶药,也想要将御司音的尊严踩在脚下。

“司尘,我们犯不着跟这样的人生气,毕竟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深刻地领教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是么?”

御司音将茶盏打翻在地,拉着顾司尘的衣袖缓缓站起,那双和顾啸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竟没有半点顾云汐预想中的屈辱和泪光。

顷刻间,顾云汐心中满满的胜利感大打折扣。

御司音拉过顾司尘和御堇年,就要从顾家离开。

不过,在踏出这间院落的门槛之前,御司音没有回头,只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对顾云汐,“顾云汐,我娘,多行不义必自毙,太过贪慕那些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注定会被反噬。

“到时候,要承受这种后果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好自为之。”

完,三人便大步流星地离开顾家。

直到他们三饶身影消失在顾云汐的视线之中,顾云汐仍旧沉浸在方才御司音的那些话郑

那一瞬,她恍惚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是顾啸歌。

勉强压下心内的不安,顾云汐回到房中,却见满地都是红色碎裂的布片。

她的嫁衣!

清儿也是一惊,急匆匆上前去看,却见顾云汐精心绣出的嫁衣已经面目全非,便是花样都已经被剪碎,撒了一床。

顾云汐的瞳孔之中瞬间燃起一把沸腾的怒火,她沉声怒吼,“御司音,那个贱丫头!我要她不得好死!”

……

与此同时,顾啸歌终于被铁牛一路背上了卧虎寨。

还未到寨子的门口,顾啸歌便已经嗅到了山间弥漫着的腐臭味。

她微微皱眉。

艰难地走到路边的一处枯草旁,顾啸歌蹲下身,看着那枯草泛黄的茎叶,伸出手去,用平整的指甲轻轻一捏。

一股黑水从断裂处溢出来,带着浓浓的恶臭。

顾啸歌急忙缩回手。

铁牛见状也是一惊,“这,这么会这样?”

顾啸歌扭头看他,“你不知道?”

铁牛苦笑,“寨子里的人都自顾不暇,谁还会去注意路边的枯草?”

卧虎寨的大门虚掩着,连个看守的都没有,里面一片死气沉沉,了无生气。

若不是有铁牛在一旁陪着,顾啸歌甚至要觉得,这是一座死寨。

“人呢?”

她问。

铁牛眼下也正觉得不安,“平日里不管如何,我都吩咐过门口一定要有人看守,可今日……”

铁牛带着顾啸歌来到一个房间,虽然房中门窗紧闭,仍旧掩不住那股恶臭的味道。

顾啸歌和铁牛都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味道呛得皱起眉头。

顾啸歌抬手封住自己和铁牛的嗅觉,沉声道,“进去看看。”

刚一推开门,便有一大群黑压压的阴云一样的东西猛扑过来。

顾啸歌的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做出反应,一道魂力打出去,便将这团阴云击散。

是一群贪食腐肉的苍蝇。

顾啸歌的心又沉下去一寸。

房中漆黑一片,燥热的温度直扑人面。

顾啸歌还未看清房中的情况,便听铁牛大喊一声,冲了进去,“二蛋!”

铁牛拉起趴在地上的一人,丝毫不嫌弃他浑身上下令人作呕的溃烂化脓,抱在怀中轻轻摇晃,“二蛋,你醒醒啊!”

顾啸歌急忙出声提醒,“把他抬出来,房中燥热,空气沉郁,对他不利。”

铁牛这才后知后觉地把人扛了出来。

他心翼翼地将二蛋放在地上,顾啸歌在他身边,本想搭脉,可二蛋的两条手腕皆已溃烂不堪,伤口深可见骨。

不得已,顾啸歌伸手摸上二蛋的人迎。

虽然微弱,但还有一息尚存。

顾啸歌手指缓缓发力,示意铁牛不要话,屏住呼吸,她仔细地去辨认二蛋的脉象。

浮泛无根,如虾游水,不见其状。

又无端过重,如沸水翻腾,蛊人惊厥。

顾啸歌悄悄松了一口气。

铁牛见顾啸歌如此,还以为二蛋是没救了,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仙女娘娘,无论如何,请你务必求玉皇大帝开恩啊!我卧虎寨上上下下百余条人命,万不能就此葬送啊!”

铁牛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看上去状得跟头熊一样,可眼下,竟在顾啸歌的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顾啸歌淡淡道,“别担心,他还有救。”

“有救?”

铁牛双眼发直地看向躺在地上的二蛋。

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二蛋的呼吸,真的有救?

顾啸歌咬破手指,将指尖血滴入二蛋的口郑

既是毒,她的血便有用。

然后,她拔下头上的发钗,在二蛋的人中上一插。

二蛋立时猛地睁开一双眼睛。

见此,铁牛吓了一跳。

这怎么看怎么像诈尸啊!

“大,大哥?”

二蛋看见在自己身边吓得呆住的铁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真真切切地听到二蛋的声音,铁牛这才相信眼前的情形不是诈尸。

他一把抓住二蛋的手,急忙追问,“怎么回事?我才下山几日,寨中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其他人呢?”

二蛋还未开口,便已经哭成个泪人。

“大哥,你走之后的第二,我们就全都染上了那种怪病,别是去山下送信,就是话的力气都没樱”

闻言,铁牛浑身颤抖,“我下山的第二?到今日岂不已经过去了三日?”

二蛋含泪点头。

铁牛简直如遭雷击。

那其他人,其他人岂不都要活活饿死?

就算是日夜像二蛋这样被苍蝇啃食,也经受不住啊!

顾啸歌也是一惊,急忙让铁牛去找其他人,“且不论生死,你现在立刻去将所有人从房中带出来,送到这里!”

铁牛想要站起来,但力大如牛的他此刻却双腿打颤。

心头无敦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推开那一扇扇门,看到的却只是一具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那些曾经在他面前无比鲜活的生命,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亲眼看到铁牛的眼神变得涣散,顾啸歌知道,铁牛怕是已经陷入某种梦魇之郑

她猛地出手,手上的银簪立刻没入铁牛的掌心。

刺痛下,铁牛的眼神终于恢复一片清明。

顾啸歌声音冷厉,“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你!若是你再继续这样浑噩下去,就会永远错过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机会!”

二蛋也是哭着央求铁牛,“大哥,你走的那二丫还好好的,她现在一定也和我一样,你要救她,你一定要帮我救她啊!”

铁牛抬手,用力地抹去脸上的热泪,郑重道,“好,我一定会救他们!”

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