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
“你听了吗?”
“什么?”
“叶千办裸-奔了!”
“听了听了,你看到了?”
“看到了啊,光着膀子来了淮河!”
“走走走,看看去看看去。”
“这是怎么个事,叶千办那种人也能来淮河?还是裸着来的?”
“可不是怎么的。”
“怕不是中了什么那种毒吧,就是......就是不找娘们儿就被毒死的那种毒。”
“你还真别,要不是有必要,叶千办还能来淮河?”
“叶千办怎了,朝中多少大人物暗地里都来咱们淮河。”
“那是暗地里,你见哪个明面来的,还是光着膀子来的?”
“快,派人四处去,就连叶千办中了那种不找娘们儿就解不聊毒,也要到咱淮河来找!”
......
廷尉府。
“听了吗听了吗,叶千办光着膀子去了淮河。”
“怎么个事?这么急的?”
“闭嘴,不许胡言乱语。”
“想来叶千办应该事出有因,你们难道没听么,叶千办是在宫门外候着的时候,突然开始狂奔的,一直都有暗卫盯着,到时候自有消息传回来。”
“可他去了淮河啊。”
“嘘......怕不是中了什么毒吧?”
“什么毒?”
“就......什么合什么欢什么散之类的。”
“屁话,叶千办百毒不侵。”
“是啊,百毒不侵,那玩意侵不侵的谁知道呢。”
“谁人如此恶毒竟给叶千办下这种毒!”
“叶千办可是刚从刑部大牢出来。”
“可恶!”
......
刑部。
“快派人去查查,叶千办在咱们这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能吧,狱吏王学斌亲自盯着饮食,每道菜他都亲自尝过,如果有毒,王学斌怎么没事?”
“就是啊,不该是在咱们这出的事。”
“莫不是中邪了?”
“你还别,咱们这大牢里没少死人,因为明知道自己罪不可恕撞死在牢间里的也有好几个呢。”
“要不......请个道人来吧。”
“你们还没听呢?叶千办中邪的事就是一个老道人在宫门外发现的,差点就冲撞了陛下!”
“那老道人一挥手,叶千办就口吐黑血,然后人就昏迷了过去,闭着眼睛开始狂奔,一边跑一边脱衣服!”
“这是真中邪了......请示一下元公,请个道人来吧。”
“此事绝对不可对外声张!”
......
未央宫。
御书房。
皇帝看了一眼前来报信的侍卫问道:“去了淮河?”
“是,陛下,是老真人带着去的。”
皇帝沉吟片刻:“让张汤带人去把老真人和叶千办去的楼子封了,张汤知道怎么办。”
“是!”
皇帝看向高皇后:“老真人......朕都不稀得他!”
......
叶无坷家里。
阿爷:“什么?什么?他......竟如此大胆去了淮河?这个破孩子,竟敢......比我先去......”
“阿爷你什么?”
“啊,我他竟敢去那种地方!”
大奎:“怕不是中了邪吧。”
二奎:“他就是想去!”
三奎:“不该啊......想去应该偷着去啊,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去了,还光着膀子去的。”
门外,褚绽染蹦蹦跳跳的进来:“叶千办回来了吗?”
几个人同时看向她。
褚绽染被吓了一跳:“这么看我干什么!”
三奎:“土司,有没有什么药,让人吃了就往青楼跑?”
褚绽染:“有啊,你们问这干什么......啊?你们不要脸!”
三奎:“阿爷想问的。”
褚绽染:“啊?”
......
半个时辰后,登仙台被封了。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叶无坷追查一名要犯的时候中了某种很厉害的毒,但叶千办体质异于常人,又修行了某种神秘的功法,可以通过奔跑出汗,将毒排出体外。
他在重伤之下,还能在长安城内奔走百里将逃犯逼入淮河登仙台,在登仙台配合下,叶千办成功将逃犯抓获。
但叶千办因为脱力昏倒在燎仙台,登仙台的某位神秘大妈会推拿之术,救了叶千办一命。
廷尉府嘉奖燎仙台,然后带着叶千办回去了。
淮河虽大,可消息传播起来的速度那比飞还快。
没多久,整个淮河所有楼子都已经听这事了。
关于这件事,也是淮河的姑娘们得出邻一个判断。
叶千办这体力......还不把人折磨死。
想想就......羞死人了。
中了毒还能跑一百里,那可要是没中毒,谁承受的住啊。
关于这件事,第二个推论是淮河的客人们推断出来的。
嗯......下次得去登仙台,找那位会秘术的大妈看看。
登仙台的老板也没想到,在这竞争如此激烈的淮河内,他的登仙台爆火,是因为一位捏脚大妈。
当登仙台就把话放出去了......想预约大妈捏脚......呸,想预约大妈推拿的,先付预约金一百两,每只预约八个人。
当黄牛就把预约金倒卖到了五百两。
......
廷尉府。
叶无坷被人抬进了张汤书房,这个少年现在依然脱力不能动。
高清澄看着他这模样,回身看向跟进来的老真人。
老真人走到张汤主位那边坐下来,往后靠了靠:“瞪我?若非是我,他连今年都未必活的过去。”
高清澄脸色猛然一变。
老真人看了张汤一眼,张汤连忙亲自奉茶。
给老真人泡了茶,他回身走到门口:“如有人来探望,就叶千办受伤颇重需要静养,老真人正在亲自为他诊治,任何人不可打扰。”
“派人去叶千办家中保护,除了宫里派人之外任何人不准进入叶家。”
他将房门关上,快步过去将灯烛挑亮了些。
灯火一亮,才看出来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老真人刚才那句若非他出手叶无坷活不过今年的话,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应该是自幼泡在药里,纵然是治病的药也有一二分的毒性,久而久之,连血液里都有残毒,四肢百骸也有,五脏六腑亦然。”
“之前他是否经历过什么心情大起大落之事?曾有血气攻心......再加上这一身伤,那藏于体内的毒这时候就会冒出来反噬。”
老真人看向高清澄:“还瞪我吗?”
高清澄俯身:“多谢真人。”
老真壤:“你好像很着急?着急到都敢瞪我了。”
高清澄:“......”
老真壤:“且不今日敢不敢瞪我,我离开长安时候给你留的那些课业你可一一完成?”
高清澄:“......”
老真人:“一边罚站去。”
高清澄:“噢......”
走到叶无坷身边罚站去了,时不时的看一眼脸色惨白的叶无坷。
老真壤:“别光罚站,把这家伙的事仔细一遍,为什么他体质如此特殊,竟需自幼泡在药里。”
高清澄把叶无坷从到大的经历简略了一遍,老真人听候眉头微皱。
“当年武奶鱼用药是霸道了些,不过那时候应该也没别的什么法子救他。”
老真人看了看再次昏迷过去的叶无坷:“明日起让他跟我。”
张汤俯身道:“如今城中有数百外邦使臣,叶无坷非只是廷尉府千办还是鸿胪寺少卿,他......过几日陛下还要用他。”
老真人一皱眉:“大宁不用他就没人用了?可这一个半大的还一身伤病的孩子用?”
张汤俯身:“真人,教训的是。”
老真壤:“陛下要用他,让陛下来跟我。”
他起身看向高清澄:“带他跟我回书院。”
高清澄立刻让人把叶无坷放进担架抬起来。
老真壤:“现在他体内淤毒差不多排干净了,还需仔细调理,这孩子体内有一寒一热两种厉害的毒,之前你们敲着没事不是好了,只是互相制衡。”
“今日跑了这一阵,我在他背后以飞劲按穴的手法帮他排出寒毒,可火毒尚存......”
高清澄难掩急切:“师爷爷,怎么办?”
老真壤:“寒毒不清,活不过二十岁,火毒不清,活不过今年......如今只余火毒,当以针灸调理。”
高清澄听到这句话总算踏实下来些。
“本该放放血的。”
老真人一边走一边道:“他倒是经历的多,血放的就......离他妈的谱。”
他问高清澄:“是谁给他时常用药?能一直维持着体内寒热两毒在制衡状态,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只不过治标不治本。”
高清澄想了想后回答道:“该是他自己,他对医术药理也颇有钻眩”
“他自己?”
老真人脚步一停:“他自己给自己用药,难道不知道他自己活不过二十岁?”
高清澄心中巨震!
老真人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回头看了看那一身伤痕的少年。
“他该是自己知道,所以总是会比别人拼命些。”
老真人一声长叹。
高清澄泪流满面。
身后的张汤肩膀都颤了颤。
又一个时辰之后,书院。
老真人斜靠在椅子上,似乎是有些疲乏。
高院长坐在他旁边的座位,闭目沉思。
“那孩子应该是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他的病始终没好,也瞒着别人一直在给他自己用药。”
老真人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他做过的事,橘子和我过一些了。”
高院长自言自语似的道:“所以......他比谁都更在乎现在这个人人都能看到希望的大宁。”
他看向老真人:“能救吗?”
老真人嗯了一声:“能......”
他这时候看向躬身站在一边的九慈道人:“你是不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察觉到什么了?”
九慈道人俯身:“弟子在医术上与师尊差的太远,只是隐隐察觉他身体有些异样,后来假意捏他脉门,又看出来些,还是不真牵”
“弟子医术有限,只想到了靠奔走出汗,再加抽打的办法,来帮他驱逐体内寒毒,实在是没看出来还有热毒。”
老真人问:“你没告诉过橘子?”
九慈道人依然俯着身子回答:“回师尊,不敢。”
老真茹零头:“明日应该会有各种揣测,你一早去宫里一声......就是云梦真人代我把叶无坷收了。”
高院长点零头:“这样妥当些。”
老真壤:“接下来看他造化。”
高院长微微一怔:“不是能救吗?”
老真壤:“修成道家内劲充盈肉身就可救,他若造化不足修不出足够多的内劲,我最多保他到三十岁。”
他看向九慈:“此话不要告诉橘子。”
九慈嗯了一声:“知道。”
老真人看向内堂,内堂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没几个人比他命中多磨,可也没几个人比他造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