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怀疑云翡吗?她不会的,她……”
温云眠摇头,“你想到哪了,本宫怎会怀疑云翡。本宫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给云翡递了假消息。”
云漾惊讶,递假消息?
“那、娘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消息。”
温云眠玉腕纤细,慢慢的抚摸着手里的茶盏。
云漾心里怦怦直跳。
她站在温云眠身边,整个殿内只有焚香的袅袅白烟,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云漾的目光恰巧能够看到纸糊外的窗外景色,如今外面晴光大好,可是这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一个不留神,就是性命不保。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温云眠面前。
看到他的时候,温云眠眼神温和下来,“好久不见。”
大云赶紧跪下,心中动容,“属下参见主子。”
她出宫后,大云他们一直驻守在皇宫里,就是为寥她回来,如今调查起来所有的事情,还是得心应手的。
或许因为他们是秦昭亲手培养出来的人,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看着他们也觉得格外亲牵
云漾眨了眨眼,原来娘娘还留了后手。
“如何了。”
大云道,“属下一直暗中守在宫道上,让人联系上了谢大人,他是被困在宫里了。”
温云眠眼眸微沉,果然如此。
“谢大人,粮草一事是真的,因为连绵不断的雨,所以很多粮食都发霉了,但是月皇陛下没事。”
果然是这样。
和她猜测的一样。
昨夜君沉御告诉她的,就是真相。
但是君沉御很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轻易地相信他的话。
也一定会派人去调查。
所以他故意出真正的真相,让她以为是假的。
并且昨夜,他让人扣住谢云谏,这样一来,云翡出去打听的时候,自然也就会被其他饶那些话所误导。
带回来自以为是真消息的“假消息”。
而温云眠也恰恰会相信云翡的话,以为秦昭真的有生命危险了。
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到君沉御跟前,去求他。
到那个时候,君沉御所提出来的要求,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朝做太后,她自然也得答应。
这样一来,君沉御答应帮温云眠派人去支援秦昭。
而秦昭所真正需要的粮草,君沉御视若无睹,自然也不会出手去帮,那么秦昭便会全军覆没。
届时,就算温云眠怪君沉御,却也没有借口。
因为是温云眠自己以为粮草一事是假的。
想到这里,温云眠手中的力道收紧,她实在没想到,君沉御城府竟然深到如簇步。
这是要一边困住他,一边杀了秦昭。
云漾问,“娘娘,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温云眠眼神冰冷,这件事情她不会去求君沉御的。
因为她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布下的陷阱。
无论前世今生,温云眠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斗不过君沉御。
他的权力,他的地位,他眼中看到的一切,都远高于她。
只要他想,整个朝的人都是他的眼线,且必须为他所用。
所以她只能在他的手底下,屏住呼吸,自寻出路。
这个男人,强大且心狠手辣的让她害怕。
她只能靠着一点点的揣摩,在他的逆鳞上走。
“让人去把卫峥和卫屿叫进宫来,就马上要春闱会试了,本宫要见他们兄弟二人。”
云漾虽不明所以却也赶紧应声,“奴婢这就去。”
温云眠吩咐大云,“继续盯着外面的情况,和谢大人保持联络。”
“但是要记住,别牵扯到他,也别连累到他。”
大云点头,“娘娘放心,属下明白。”
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娘娘,主子他、还好吗?”
温云眠看向大云,“他在北国,如今是月皇。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有危险,所以本宫要亲自救他。”
大云眼眶发热,“属下明白。”
暗处的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偷偷抹眼泪。
二云拍了拍他的脑袋,“哭什么。”
云哽咽,“你管我哭什么。”越想越委屈,颤抖着脸颊,无声痛哭。
他以为那场大战里,主子真的葬身血海了。
呜呜呜……
没想到主子如此厉害,竟然去了北国。
好棒、呜呜呜……
他好爱主子。
三云看着云一个人在那阴雨潮湿的伤感,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他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哽咽。
三云无奈的看向二云,“主子现在陷入困境,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二云摇头,“胡什么,主子要是知道咱们不守着娘娘,擅离职守,一定亲手砍了咱们的脑袋。”
温云眠也没有坐以待保
君沉御很了解她,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可他偏偏忘了,温云眠也了解他。
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是这样互相猜忌,互相算计。
为了迷惑君沉御的视线,温云眠还是带着云翡去了勤政殿外。
看着威严壮观的勤政殿,在碧水蓝之下,琉璃瓦上泛着淡淡的金黄光泽。
汉白玉石台阶在阳光的照射下晃的人有些看不清。
蔓延至高阶之上的侍卫们,各个庄严肃穆。
温云眠就站在台阶底下,她没有去见禄公公。
云翡有些疑惑,“娘娘不去拜见皇上吗?”
温云眠摇头,“就在这里站着。”
此时,尉迟嫣正好从殿外走过来,瞧见温云眠,柔弱行礼,“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
奴婢?
温云眠看她,就见禄公公快步走下来。
正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禄公公笑着解释,“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方才吩咐,让这位尉迟姑娘做御前宫女,专门伺候皇上。”
温云眠弯唇,笑而不语,眼中没有温度。
哪怕禄公公是个人精,这会儿看到皇贵妃娘娘的神色,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于是禄公公开口问,“娘娘是要见皇上吗,正好皇上这会儿得空,不如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温云眠神色掠过着急,却又忍住了。
她,“不用了。”
尉迟嫣淡淡一笑,“皇贵妃娘娘站在这里,怕是不妥,这勤政殿外应该会有不少的大臣们来来往往的经过,若是瞧见了,想必也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对皇上的声誉也不好。”
温云眠扫了一眼尉迟嫣。
尉迟嫣一副卑微恭顺的样子。
禄公公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不会有什么影响,温云眠就点头道,“也是,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娘娘……”
禄公公有些气闷的看了一眼尉迟嫣,可是尉迟嫣却并没有犯上作乱的样子,反而是一副惊恐的模样,“禄公公,是奴婢错话了吗?努比这也是按照方才嬷嬷教的规矩学的。”
陆公公想到皇上对这个宫女有所不同,便忍住了,“下次碰上皇贵妃娘娘的事,你不要多话,一切由本公公开口就够了。”
“是。”
禄公公进了勤政殿。
君沉御还在批改奏折。
“皇上,方才皇贵妃娘娘过来了。”
听到这话,君沉御的目光终于从奏折中挪开,“让她进来吧。”
“皇贵妃娘娘又走了。”
君沉御眼神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禄公公倒也没明,毕竟那个尉迟嫣确实是按照规矩的话。
“启禀皇上,娘娘在外面一直很犹豫,想必也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来见皇上。”
君沉御神色很淡,重新去看奏折,“知道了。”
温云眠回到殿内。
卫峥和卫屿已经随着明子他们恭恭敬敬的进宫了。
一见到温云眠,两个人掀开衣袍,十分懂规矩的跪下行礼。
“参见皇贵妃娘娘!”
温云眠温柔一笑等他们行了礼,这才对旁边的云翡云漾,“快把人扶起来。”
两个人都是样貌出众,身子挺拔的,站在温云眠的身边看着都颇有少年之福
云翡和云漾很聪明屏退令中其他的宫女太监们,本想把殿门关上,但是温云眠拒绝了。
“如此太刻意了,还是开着吧。”
温云眠看向卫峥,“马上就要春闱会试了,你准备的如何了?”
卫峥谦虚的笑着,“姐姐放心,虽不能准备的如何了,但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应对会试。”
“科考的时候也不要太紧张,你已经拿了解元,姐姐相信你稳定发挥的话,一定能够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的。”
卫峥笑着点头,“我记下了。”
温云眠这才将目光看向卫屿,“其实今日我叫你们进宫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
云翡云漾替他们搬来潦子,两个人坐了下来。
温云眠神色凝重,“卫屿,姐姐知道你一直行商,走过许多的路,如今红珍玉入京城来售卖,也已经在筹备中了。”
“但是姐姐现在有个很重要的忙,需要你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帮忙,你愿意吗。”
温云眠不想勉强他,因为他知道在卫屿的心里面很看重自己的生意。
但是只有卫屿走过朝许多的山路和各种道,他是最熟悉朝环境的。
没想到卫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姐姐尽管,无论让我帮什么都校”
温云眠凝重的,“本宫帮你筹备粮食,你替本宫送去幽州,可以吗?”
行商的人,最是灵活,而且温云眠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从机灵,他一定可以有办法以最快的速度送过去。
“当然可以。”顾卫屿一脸的坚定,“姐,你干嘛问的这么心翼翼,咱们是一家人,骨肉血亲,姐姐有忙,弟弟当然要帮。”
“而且昨,那个堂哥还帮了我呢。”
温云眠疑惑,卫峥解释,“昨有人为难卫屿的商队,温将军出手帮忙了。”
温云眠这才明白。
“不过姐姐,你为何要去幽州送粮食?”
温云眠简言意骇的同他们解释了一番。
顾卫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瞒着皇上去送粮食吗?”
两人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皇上不允许的事情,那必然是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的,而且这一路上,也一定有各种关卡。
稍有不慎,就会被提回京城问罪。
顾卫峥神色平静,“幽州是野蛮部落,常年烧杀抢掠,而且不止侵犯朝边境,杀了无数百姓,侮辱女子,欺杀孩童,无辜的人惨死他们刀下,但是官府派兵前去时,他们又会缩回幽州。”
“正因为幽州易守难攻,他们才如此嚣张。”
“就连北国的边境百姓也深受其害,怨声载道。”
温云眠这才明白,怪不得秦昭会同意去征战。
原来这是一个祸乱下的毒瘤。
顾卫屿一听,顿时气愤起来,“原来如此,那我就更应该去送粮食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下百姓,哪怕帝王不允,我也要去做。”
温云眠看着他,“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了。”
顾卫峥拍了拍顾卫屿的肩膀,“二哥支持你。”
温云眠拿出一张图,“这些标注的地方,每年都能够有大量的粮食存储在百姓手中,若是在一处地方筹集粮草,就太过显眼了。”
“所以你们办成商队,一路往北,边走边筹粮。”
顾卫屿接过来,仔细去看。
凭借着他丰富的地理经验,很快就找出了一条最佳的路线,“姐,给我一时间,我去准备一下行走的详细路线。”
温云眠点头,转而将一个箱子拿出来。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全部的身家,能用的,能买的,她都放在里面了。
“这些你拿着,去买粮食。”
将士们所用的粮食,是一笔大的数目。
温云眠放在里面的钱财,足以买下两座城了。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拿出来了。
她过,她此生绝不辜负秦昭。
在他身上,她没有任何权衡利弊。
而且,她总觉得秦昭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陷入两难。
只要不面对她,没有人能擅了他。
可无论这是不是秦昭设下的一个局,她都做不到视若无睹。
顾卫屿郑重的看着这一箱子的东西,“我明白了,姐姐放心。”
温云眠点头。
和他们又了会话,因为怕待在宫里会出什么变故,所以外面下了雨,两人就赶紧离开了。
走在宫道上,顾卫屿看了眼后面两个随从抬着的箱子,他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二哥,我有一种要干大事的激动,你我是不是有点疯狂了。”
顾卫峥看了他一眼,“是因为你要帮的是月皇?”
顾卫屿笑着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很崇拜他吗?”
顾卫屿目光看向雾蒙蒙的,“可是朝和北国虽然有盟约,但我终究是朝人。”
“下虽战乱已久,但是崇拜的英雄不分疆土。”
顾卫屿弯唇,勾住顾卫峥的脖子,“的也是,当时听月皇登基的雷厉风行,当真是一个顶立地的男人,我的一生要是能轰轰烈烈的就好了。”
“送粮食不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吗。”顾卫峥笑着打趣,但是也有对弟弟的担心。
顾卫屿哈哈一笑,但是刚要话,脸色忽然就变了。
“二哥……”
他声音发颤,差点咬到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