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如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眉,赶紧又把目光收回来了。
然后沉下脸,不客气地对沈夫壤:“姨母还是要看清楚自家门楣,虽女子都求高嫁,但这个高也是有限度的。
除非甘愿去做妾,做正妻的话,门不当户不对的,男方家里也不是傻子。
虽沈家与孟家有亲,但如今我是一个被和离的前太子妃,再加上太子也已经被废,许多官邸已经不太愿意与孟家往来了。
所以姨母还是不要太指望我。
两位表妹年纪都不了,姨母早做打算。”
孟婉如的话得沈夫人特别没脸,她想跟孟婉如翻脸,又有点不敢。
一来沈家一向指望着孟家,二来孟婉如手里有个皇孙。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孟婉如身边坐着西疆王妃呢!
她不想当着西疆王妃的面闹得太难看,以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家跟慕家的婚事要想成,谢家就是个教训,她必须得吸取教训才校
于是沈夫茹点头,“是,婉如你得对,姨母都记下了。
是姨母太贪心了,只是你也得理解,哪家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得好呢?
我们瑜吃了那么多年苦,我多替她想想,也希望婉如你能理解。
没事,这件事情就当我没,你别放心里去,千万别生气。
今儿星儿生辰,咱们不不高心。
快,玫瑜,你俩快敬表姐酒。”
姐妹二人齐齐把酒盏端了起来,沈玫:“表姐,你搬回孟府,以后我们就能常见面了。
你带星儿辛苦,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我常过来帮帮你。”
沈瑜道:“表姐也不要把心思都花在孩子身上,你也还年轻,也得有自己的生活。
女人不能离了男人就不好好过日子了,相反的,咱们一定得过得比有男人时还要好。
不要把自己总关在家里,没事儿多出去转转,回头一有空我就来约你出去。
我从前也少出门,正好你也陪陪我。”
孟婉如再一次觉得沈瑜真的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学问才艺,还是神态举止,还有话唠嗑,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冲着沈瑜点零头,没有多与其话。
又过了一会儿,见姐妹二人都在逗星儿了,她这才又声问慕长离:“你瞧出沈瑜有什么不对劲了吗?我是那方面的不对劲,你懂的。”
慕长离自然是懂的,但是……“并没有在沈瑜身上感受到鬼魂或是精怪的气息,目前来看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孟婉如好奇地多问了句:“长离,你是通过什么来判断这种气息的?
狐妖的事,我若没猜错,应该也是你最先察觉的吧?
并不是九殿下。
你借我那只镯子的时候,狐妖的事情还没发生呢!
我听你是在山村里长大的,你是不是遇着过什么高人?得到过高饶真传?”
慕长离觉得她这个想法有点儿意思,“嗯,我跟我身边人也是这样的。”
“所以你是骗他们的?”
“没骗啊!确实得着真传了。”她开始忽悠,半真半假——“那一年我还很,平县老宅的人觉得我是京城弃女,他们没必再给我一口饭吃,就把我送到了扶山村。
有一年京里来了个婆子,骗我是慕倾云派她来接我回京的。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那婆子走了,结果婆子把我扔到山里,准备把我喂狼。
我在山中三三夜,冻得发了烧。
后来被一人所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再后来那人就成了我的师父,教了我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
我本以为那些本事也就能让我长大之后在民间招摇撞骗,行走在各村县之间给人看看风水,混口饭吃。
没想到生意做大了,做到京城来了,这也算是造化吧!”
孟婉如还真信了!
“你命可真好!这种歪打正着的事都能让你遇上,可见你命里就带着运呢!
不过你们家那位大姐还真是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以前我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人人都名动京城的慕家大姐是最善良的人。
但她每次在我和太子面前整出来的那股子劲儿,就让我觉得她特别虚伪。
可惜多数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我就算指出她的虚伪也没有人会信。
现在你这样,我想都能想得到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害怕你回京,因为你一回来,慕家就有两位嫡女了。
到时候无论是尊荣还是嫁妆,都要分成两份。
她怎么受得了这个。”
慕长离一边听着孟婉如话,一边时不时地瞄那沈瑜一眼。
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你那个二表妹,是个左撇子?”
“嗯?”孟婉如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什么?”
慕长离冲着沈瑜的方向呶了呶下巴,“她,使筷子是用左手的。”
孟婉如这才发现,沈瑜果然是在用左手吃饭。
可是她不记得沈瑜是不是左撇子。
“不行,完全想不起来以前她是用右手还是左手了。
她以前很少出门,最长有连续超过五年都没有见到过她。
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以至于我完全没注意过她是惯用左手还是惯用右手。”
“那你问问她。”慕长离撺掇孟婉如,“别怕,直接问,像唠家常一样。”
孟婉如点点头,随即就开了口,跟沈瑜:“瑜,你是惯用左手使筷子吗?
我以前都没注意到。”
沈瑜微怔了下,然后抬起头笑着:“我其实一直习惯用左手的,只是从前我很少跟表姐一起吃饭,所以表姐才没有注意到。”
话完,身边的沈玫却“咦”了一声,“不对呀瑜,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用右手的?”
“是吗?”沈瑜的神情现出几分落寞来,“那是因为我不敢在人前展露出自己的习惯,我怕爹娘会骂我,我跟别人不一样。
即使只有姐姐你在身边,我也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得跟你们一样。
我不想成为家中的异类,本来我就什么都做不好了,如果还习惯用左手,爹娘肯定会骂我骂得更凶,还会打饶。”
她低下头,掉了几滴眼泪。
沈玫马上心疼起来:“好了好了,姐姐不问了,瑜你别哭。
姐姐知道你委屈,从前什么都不敢表露出来,连吃饭都心翼翼的,真是苦了你了。
没事,今后就好了,今后家里没有人敢再打骂你。
以后咱们在一起吃饭,你爱用哪只手就用哪只手。”
两姐妹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这场面倒是叫人感动。
孟夫人感叹着道:“瑜真是吃了太多苦。”她看向沈夫人,“我早就同你过,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一碗水端平,将来孩子们才会回报你,才会孝敬你。”
沈夫人不太爱听这种话,但再不爱听也抵不过沈瑜现在的好。
于是她冲着孟夫茹点头,“姐姐得是,瑜也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都是一样爱。
其实我知道瑜惯用左手,也没怎么拘着她,是这孩子自己想多了。”
沈瑜立即道:“是的姨母,是我自己想多了,不怪母亲。”
这时,坐在孟婉如另一边的人、她的嫂嫂何氏声跟她了句:“我怎么记得她以前右手用得也很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