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往跟前凑。”
亮走了没几，刚过完正月十五，李明就去了海城。
这次没开那辆大解放，毕竟名义上那辆车是专门用于给钢铁厂送鱼的，不能用作他处。
敏感时期，李明可不想让任何人抓住他的把柄。
乘公交车到海城，又倒了一辆车，到了市委大院门口。
往常李明每次过来，都是在门卫室登记完就能直接进。
今不一样，等了好半晌才等来了刘秘书。
“刘哥，王主任咋样了？”
刘秘书把李明拉到了一边，苦笑着。
“难得你还惦记着领导。”
呃？
这话风感觉不对啊！
“王主任现在……”
刘秘书面露难色：“具体的，我没法和你，现在领导……挺难的。”
王作先现如今被要求在市委组织会上做检讨，虽然还没公开罢免他的职务，但是已经责令他暂停工作，如今市革委的工作，全部交由副主任楚明玉负责。
“这么严重？”
刘秘书叹了口气，面露愤恨。
“都是姓苗的，那就是个人。”
姓苗的？
李明想起王作先一共有两个秘书，一个是面前的刘秘书，还有一个姓苗。
不过，李明之前很少见到，王作先外出也很少会带苗秘书。
听刘秘书的语气，显然王作先是被姓苗的给背刺了。
“明，领导现在不方便见你，不过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您。”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
李明琢磨了片刻，便明白了王作先的意思。
这是让他稳住了。
目前的局势很复杂，来自高层的博弈一刻不停，这些都不是李明能参与，甚至是过问的。
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比如……
还没有交付的那几笔外贸订单。
“刘哥，您转告王主任，就……我知道该怎么做。”
刘秘书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
王作先现如今还没到要接受审查的地步，但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是迟早的事。
作为始终跟在王作先身边的人，刘秘书怕是也不能幸免。
对此，他也早有准备。
如何选择，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
是像苗秘书那样，把自己摘出来，顺便踩王作先一脚，还是坚定的和王作先站在一起，等着将来有朝一日，王作先东山再起，全看他如何抉择了。
李明也一样。
如果不是拥有前世的记忆，知道未来中枢的领导会在关键时刻拨乱发正，让国家回到正轨。
不定……
稳住了，确实要稳住了。
离开市委大院，李明接着又去了钢铁厂。
“明，我大伯现在不方便见你。”
孙立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带着明显的尴尬。
王作先还没倒呢，孙福满就选择了回避，连面都不见了，在孙立看来实在是不仗义。
“明，这事……我也不上话。”
“没事，我能理解，既然不方便，那就不勉强了。”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尤其是身处高位，更要心谨慎。
一个不留神，那就是万劫不复。
李明没那么心眼儿，因为这事就恼了孙福满，不过，却也让他看清了，孙福满这个人，只能互相利用。
“孙哥，麻烦你给孙副主任带个话，钢厂三产的配件，关系着出口创汇的大事，千万不能耽搁了。”
这方面的事，本来就是孙立一直在负责，只不过最终拍板的是孙福满。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给你办妥了，绝对不会在钢厂这边出了岔子。”
这便好。
本来还想去看看会，得知他正在车间上班。
李明便没打扰，离开钢厂，准备打道回府。
“大伯，您是不是有点儿……太……”
孙福满的办公室里，孙立和他了配件的事。
“太什么？太势利了？还是太……你啊！要不是学习中断，现在也是钢厂的中层干部了，能不能成熟一些，别老想着哥们儿义气，那些东西当不得真，记住一句话，人不为己，诛地灭，处在我这个位置上，更应该心谨慎。”
孙福满的这些，孙立不是不懂，只是……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孙福满这种前恭后倨的态度，实在接受不了。
“您就认定了王作先这次肯定完蛋？”
“也不一定，他要是真的完蛋，再也起不来了，配件的事，肯定就此作罢。”
“大伯，您的意思是……”
“三产那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供应上不能断。”
孙福满现在的态度有些暧昧，既想撇清关系，又不能把李明给得罪狠了。
否则的话，不光配件，孙福满早就把那辆大解放给收回来了。
“记住，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千万不要轻易下注。”
对孙福满的辞，孙立嗤之以鼻，什么局势，什么下注，白了，还不就是打算左右逢源。
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态度不明确，到头来很有可能因此把两边的人都给得罪了。
有些话，孙立不方便出口，像孙福满这样的，就叫首鼠两赌骑墙派。
妄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真！
孙立这个位置，接触不到那些核心的消息，但他也能猜得到。
如今正在博弈的那些人，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应该如何选择，孙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对王作先，孙立不了解。
但是对李明，他却有着莫名的信心。
局势再怎么复杂，孙立也始终觉得……
李明不会输的太惨。
回到村里的时候，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
李明这一去了哪里，宋晓雨也没问。
要不担心，那是假话。
可宋晓雨知道，自家男人是做大事的。
这些大事，她插不上手，能做的就是将家里的事安排好，把两个姑子和孩子照顾好。
不让李明为了家里的事操心。
转，李明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李学庆问起的时候，李明直接把王作先给他的话了一遍。
啥山啊，虎啊！
李学庆听不懂，但既然李明能稳得住，他有样学样也就是了。
对这一切，村里人完全不知情，年前分下来那么多钱，虽然李学庆和李明有言在先，暂时先不要用，不能太招摇了。
可没不能先筹划一下啊！
盖新房，家里添置几样大件儿，再有就是……
给家里的子一门好亲事。
上面风起云涌，碍不着平头老百姓的事，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
现在越过越好，老百姓们觉得舒心，其他的，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李明最近一直盯着出口商品的生产进度。
两个厂子当初刚建起来的时候，除了扇叶塑形，还有电饭煲的温控部件，其他的都是从外采买。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一些配件，如今厂里已经能自行生产了。
按照李明的计划，未来两到三年之内，就要实现百分之七十以上部件的自主生产能力。
只是眼下局势不明，就连李明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再……
等等吧！
下一批出口订单，出了正月就要交付，厂里最近忙得热火朝的。
孙立倒是没有食言，电风扇和电饭煲的配件陆陆续续的送了过来，生产计划并没受到影响。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十几。
市物资局过来拉成品的车如期到了，这让李明不禁松了一口气。
楚明玉能坐上市革委二把手的位置，自然不是个糊涂的。
出口创汇事关国家发展，他也不敢轻易乱动。
李明带着洪和马远也跟着送了一趟。
车是钢铁厂的？
他们现在办的是公事。
到了物资局，李明没见着周局长，而且……
当他拿着市物资局提货时带去的单子，想要去财务换支票，结果却被告知……
“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