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得从一个弥漫着陈腐稻香的殡仪馆后堂起。有个叫丁宇佳的伙子,正盯着他爹丁大鹏把一根染血的竹签刺进草偶的胸腔。
丁大鹏嘴里还念念有词:“生辰八字钉三寸,黄泉路上替罪人。”随着纸钱烧成的灰烬飘散开,那草偶的脖颈突然裂开了一个豁口。丁宇佳定睛一看,这豁口的形状,竟跟二十年前矿难死的赵四喉管上的伤口一模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
过了些日子,丁宇佳在镜子里发现自己臂上冒出辆秆纹路。就在这时,殡仪馆冷藏柜传来一阵刮擦声。他掀开3号柜,好家伙,裹尸布下面散落着写有他名字的草茎,尸床上凝结的霜花还组成了两行血字:“丁大鹏·替死七人,丁宇佳·余寿廿日”。再一看角落的监控录像,原来是昨夜他爹把草偶塞进了这具无名女尸的腹腔。
又过了段时间,丁宇佳撕开衬衫,发现肋下的皮肤都纤维化成稻草网格了。就在这时,解剖室传来他爹的惨剑他赶紧跑过去,只见丁大鹏撞碎了玻璃柜,正疯狂地抓挠胸口,指缝间还簌簌地掉出金黄的花粉。丁大鹏瞳孔扩散得像干枯的莲蓬,结结巴巴地:“当年矿洞塌方,赵四本该闷死的,可我在他草偶里塞了你的胎发!”
丁宇佳听了这话,心里乱成一团。他跑到殡仪馆地窖,挖出七具缠满红线的人形草垛。最旧那具草垛的胸腔里,嵌着半块刻“赵”字的矿工牌。丁大鹏瘫在草垛间嘶吼着:“你三岁肺炎垂危,我用赵四的命换了你的阳寿。”着,他喉管里还涌出新鲜的稻穗。
丁宇佳的情况越来越糟,x光片上,他的肋骨都呈交错草节状了。他狂奔到后山坟场,只见赵四的墓碑裂开了缝隙,碑前供着的绿豆糕早风干成褐色,跟他昨夜咳出的碎屑一个模样。坟土中半截草偶突然立起,草茎构成的嘴唇无声开合着:还剩五日。
丁宇佳决定把草偶烧了,可火苗吞没草偶的刹那,他掌心爆出稻芽。烈焰中还浮现出赵四溺亡时的场景:逼仄的矿洞里,少年丁大鹏将草偶塞进赵四口腔,草偶心口钉着的黄纸上,写着丁宇佳的名字和生辰。
丁宇佳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拿着解剖刀划开父亲的腹腔,竟看见稻草缠绕着仍在跳动的心脏。丁大鹏的遗言随稻花喷出:“找…你母亲…”。丁宇佳来到家族墓园,发现母亲墓碑背面刻满咒文:刍灵术必噬至亲,以血亲肝肠为引。
丁宇佳颤抖着剖开自己腹,稻根已经缠住肾脏了。这时,母亲的日记从坟土浮出:“大鹏用宇佳脐血扎替死草偶,今夜赵四要来索命...”最后半页被血迹模糊,日期正是二十年前矿难当日。
到了晚上,月光下,七百具草偶从殡仪馆鱼贯而出,为首草人脖颈挂着赵四的矿灯。草偶齐啸震落枯叶,喊道:“你父亲骗了你——当年是他推塌矿道,就为用我炼成永生草傀!”
丁宇佳绝望了,他把母亲的骨灰撒向草偶群,肋骨瞬间爆裂成纷飞草屑。当晨光刺破雾霭,村民们看见殡仪馆屋顶伫立着新扎的守墓草人。那草人腰间别着生锈矿工牌,每当夜风穿胸而过,便发出嗬嗬漏气声,像极了矿难者最后的窒息哀鸣。
三年后清明,有个孩童指着后山惊叫起来。原来漫山坟茔都立着与丁宇佳容貌相同的草偶,偶身钉满写影丁大鹏”三字的黄纸。这故事,就这么在诡异又悲凉的氛围里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