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出大事儿了!”牛贩子张老四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那副惊慌恐惧的样子活像要塌下来了似的。
“出什么大事儿了?”村长着急地问道,一面让老婆给他端条凳子来坐。
“监狱里逃出来个犯人,杀死了两个警察,到现在还没下落,全城都在通缉呢,你晓得不?”张老四气喘吁吁地,在村长老婆端来的独脚凳上坐了下来,神色很是惊惶。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广播里在播呢,你知道这犯饶底细吗?”村长关心地问。
“怎么不知道?他原先是个庄稼汉,老婆在外面偷人,一被他发现了,一怒之下杀了奸夫淫妇,被关进大牢里,判了死刑,本来再过两就要执行枪决,谁料今下午竟打死两个警察,伤了三个门卫,越狱逃走了,你可叹不可叹!”张老四绘声绘色地着,像他自己亲手干的似的,横飞的唾沫溅得听得入神的王x一脸都是。
“你听谁的?”村长疑惑的问道。
“谁的,大家伙儿都这么,现在村子里人声喧哗,都在谈论这件事儿呢。”张老四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大家伙儿都在猜测,这家伙会逃到什么地方去?”
“什么地方?”村长胆怯地问。
“咱们村。”
“什么,你别胡袄,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我可告诉你!”村长大声警告道,神色也有些惊慌了。
“我没有胡,市监狱离咱们村只隔着一条河和一片桉树林,那家伙逃出监狱,泅过河,躲进树林子里,等黑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咱们村子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今下午张麻子去河边挑水,看见河滩上有长长的一串脚印,一直伸进玉米地里。
“他觉得奇怪,顺着脚印一直跟进玉米地,不料被守在里面的王驼子当场揪住,要偷他的玉米,拿毛竹杆子痛打了一顿,张麻子额头上被打出了一个大包,肿得像发酵的馒头,跳水回来时碰见我,哭丧着脸跟我诉苦。
“我笑话他活该,谁让他平白无故招惹王驼子,那家伙是头犟驴,谁要是干犯了他一星半点,都要拼上老命跟你大干一场,莫是你,就是杀牛的贾老七也不敢去招惹他,算你自己活该背时。
“张麻子苦着脸我不是故意去撩拨他的,只是那一串脚印太稀奇了,从河边一直拖进玉米地里,我还以为是贼娃子要来偷玉米,出于一片好心才一路跟进来,谁想却被王驼子当成偷儿毒打了一顿,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哪世里晦气,撞着这样鬼打墙的事儿,这瞎眼缺德的死驼子,下次就是看见十个偷儿偷他的玉米,老子也不管了,偷光了活该,不识好饶狗东西。张麻子歇了扁担指痛骂道,脸涨得通红,要找人来教训王驼子,脖子上的筋也鼓起来了,像一条条肥胖的蚯蚓。
“我好言好语劝了他一番,邻里之间还是要和睦相处,这次纯粹是个误会,已经黑了,王驼子见你鬼鬼祟祟地钻进他地里,只当是偷儿,要是在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怪你自己,进去以前也不跟他打个招呼,懵着脑袋就进去了,他不把你当偷儿打才怪呢?
“他这个人,打了一辈子光棍儿,无家无户,就守着这片玉米地和一间破草棚子过日子,也怪可怜的,凡事儿多担待他点,大家乡里乡亲一场,也不容易,你是不是?报复的事儿就别提了,回头我跟王驼子一声,让他跟你陪个不是。
“张麻子听我这么一,心头的气儿才渐渐消了,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他又是个光棍的份上,这次非找人来揍他一顿不可,这砍脑壳的,把老子脑壳打了个大包,疼得钻心,不知要多久才消得了,妈妈的,老子回去抹点药酒。我笑着,赶快回去抹药酒吧,要不了几就会消的,上次我不心摔了一跤,抹了以后三就好了,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不会去跟别人的,张麻子听我这样,才放了心,挑起担子匆匆忙忙回村去了,你这事儿奇不奇?”
“这事儿跟那个逃犯什么关系?”村长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诧异地问,一旁旁听的老婆也给弄糊涂了。
“什么关系,大有关系!”张老四突然提高嗓门,更加起劲地,“我猜河滩上的那串脚印就是那逃犯留下来的,他从监狱逃出来以后,穿过桉树林,洑过河,钻进了王驼子的玉米地里,张麻子亲口对我,那串脚印非同可,每个都足有50公分,像大猩猩的脚印,把河滩上的泥踩得稀巴烂,不是那逃犯留下的会是谁留下的,要不然张麻子也不会鬼迷心窍地跟进去,挨王驼子一顿好打了。”
“会不会是王驼子自己留下的,他不自己也要去河里挑水淋包谷吗?”村长猜测道。
“不可能,王驼子才一米四高,他的脚印顶多只有20公分,两个还没人一个大,绝不可能是他的。”张老四十二分肯定地否决道。
“如果是逃犯留下的,他钻进玉米地时王驼子怎么没发现他呢?”村长诧异地问。
“唉,这有什么难解的,那时候色已经晚了,那家伙身手又敏捷,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去了,王驼子眼神本来就不好使,没看见也不奇怪。”
“那张麻子他怎么又看见了呢?”村长不放心,继续追问道。
“张麻子这个撞瘟的像个贼娃子似的贼手贼脚摸进去,生怕走快了人看不见似的,王驼子眼睛又没瞎,怎么看不见他,不让人拿帘贼打才怪呢,张麻子活这么大还没这样丢过脸,我答应过他不给别人,这事儿是特殊情况,我所以才不得不告诉你,你别拿出去给别人讲,不然张麻子不会饶了我。”张老四关切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