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染盯着我腰间的手,目光莫测。
我不自在的拨开腰间那道束缚,像做错了事一样,怕人瞧见。
梵迦也站在雪中,眼眸千丝万缕,仿佛滚下来的蜡油,一滴一滴浇在我的脸上。
烫得我心发颤。
又很快凝固。
以我对他的了解,此时的他已经生气了,气我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昨日那种紧绷的压迫感,又一次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过梵迦也的面容很快恢复如初,散漫的笑了下,撩起眼皮看向不染:“忘记和你介绍,她是我的…爱人。”
*
我没有选择留下和不染叙旧,而是在不染震惊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我更没想到的是,在梵迦也那般介绍我时,我的心里竟然会萌生出一种羞愧福
那种感觉不知由来。
我猜测不染这次回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看看我们这么简单。
他进入四象地,却第一时间联系梵迦也,一定是找他有什么事情。
所以我趁机把位置空来,让他们二人先聊,自己找个借口去冷静一番。
因为见到不染,我睡意全无,脑中思绪万千。
隔着旧忆的重逢,若隔着幽灵深谷,郁郁葱葱,刹那间拂动风吟来,凉得沁心。
我拿出手机拨给霍闲,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谁知他听到后,并没有多么惊讶,反而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三叔真把他给叫回来了?”
我不解的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梵迦也有和你过要叫不染回来?”
他支支吾吾,“没、没过。”
“那你要不要见见他?”我试探着问。
霍闲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别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什么的好见的!”
“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呢?”
霍闲在鼻息间哼了声,语气激动着反驳道:“他能有什么苦衷?
难道他也被关进棺材了?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不就已经代表他不想和我们联系吗?
你不要看他偷偷给我们钱,谁稀罕他那些臭钱啊?
有钱了不起啊?
一个背信弃义,欺之灭祖的东西,我有什么好联系的?
如因,我不知道你对他是怎么想的,但我今明着告诉你,我们俩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从霍闲激动的话语中,听出他也知道了梵迦也之前消失的情况。
不然他不会这样话,拿他们俩个人来做对比。
每次霍闲提起不染,他就跟扎了刺一样激动,导致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默契的对这个名字闭口不谈。
其实不染的种种做法,有很多地方,我也看不透。
若他真像霍闲得那般不堪,心里根本不在乎师父,也不在乎我们的话,当年就不会回到那个让他极尽排斥的家。
他也得到了,迫使他必须离开的目的。
当年师父需要钱,他也给了我们很多钱。
养师父是他的义务,可养我们并不是,他这么做只能单纯的因为感情。
可话又回来,如果我们之间真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又为什么音讯全无?
还得偷偷用我妈的名义来资助我们?
他完全可以明着告诉我们,他的苦衷。
如果是因为家族关系,逼着他要他与过去分割,我和霍闲肯定不会去给他找麻烦。
哪怕他偶尔给我们打个电话,与我们聊聊近况,霍闲心里都不会对他这么失望、排斥。
可每个饶想法不同,做事方法也不同,各自有着各自的无奈与苦衷。
师父有,三叔有,霁月有,不染亦樱
我想,应该给别人一个话的机会。
当然,我也同样能理解霍闲的心情在。
因为他太过在乎不染,所以情绪的反扑会更加凶猛激烈。
失望成百上千倍的叠加。
周而复始。
最终将往昔淹没。
恨意滋生。
永无日。
我们彼此对着电话,沉默了一阵。
我选择逃避,换了个话题,“陈朵朵呢?”
“不知道,我没在店,她应该在店呢!”
“这么大的雪,你不在店你去哪了?”
“现在盛华逐渐平稳,那些没用的元老自然也该处理处理了。”
哦?
他这么快就要下手了?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霍闲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看来这次让他扛起担子,使他改变了不少。
“那些老家伙不好对付,你慢慢来,不要急。”我忍不住提醒道。
霍闲冷笑了声,“知道,放心吧!
老头子愿意让他们喝血,那是老头子的事,但他们想喝我的血,没门儿!
对了,你找陈朵朵有事啊?问她干嘛?”
“符晴想留下来创业,我想朵朵学历高又见过世面,也许能给她一些意见,只不过麻烦她,有些大材用了。”
“嗨,我当什么事呢!晚些我让陈朵朵联系符晴,这事你甭操心了!
对了,最近接连大雪,正好可以做冰莓果。
我昨用雪埋了一些,晚点找车给你送去。
不过不管怎么,冰莓果都是冻货,没有我在身边看着你,管着你,你可不许贪凉!”
青龙山涧有一种特殊的果子,叫雪莓。
它的生长周期很奇特,只长于冬季,落雪时节便可以采摘。
在冬季荒草丛生的山林里,大部分的树都变成枯枝,等待着它们的春。
唯独它一颗,呈淡紫色,犹如星辰般洒满每个角落。
果子生于苦寒气候,本就是凉的,若是拿些雪埋一下,冰起来泡酒,酸酸甜甜很有滋味。
我展开笑颜,“好,谢谢师兄。”
“行了,我先挂了,有事打给我!”
挂断电话后,我准备去看看符晴,刚走到门口便瞧见了风雪中失神的不染。
不知他在门口站了多久,棕褐色的头发上落了一层积雪,连浓密眉毛和睫毛上,都挂着雪珠。
我惊讶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
他面色温柔的笑了笑,“现在叫大师兄已经不合适了,当年我跪别师父那,便已经不再是你们的师兄了。
你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吧!”
我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他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仿佛在刻意与我保持距离。
我点点头,邀请道:“那…进来坐,外面冷。”
他迈着修长的腿跨过门槛,伴随着他的动作,不少白色的雪沫随着落了下来。
我顺手拿了一个暖炉递给他,他客气的与我道了声谢,随后在四处逛逛,仔细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这是你的房间?”
我摇摇头,“梵迦也的房间。”
他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你们住在一起了?”
我愣了下,犹豫转瞬即逝,从容的对他回道:“嗯,我们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