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进入燕国境内后,也进入了暴雨的“攻击范围”。
每年的六月中下旬,黄河中上游就开始频繁爆发水患。
住进燕国境内的驿站后,就听驿站的掌柜,河东路那边已经有四个地方被淹没,黄河更是决撂,数以万计的灾民,正在往秦州路涌来。
临水作为榷场,有钱人多,是灾民避难的首选之地。
因为有钱人多的地方,发放的救济粥,都会比其他地方要稠一些。
甚至除了稠粥外,每还能得到一个馒头。
吃饱肯定是不至于,但总不会饿死。
去年黄河比较听话,没有决堤,所以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灾民逃荒潮。
但今年黄河决堤,作为靠近河东路的临水、静安、南河几个县,大概率会遭受灾民的冲击。
听完这番话,陈浪归家的心思更加急牵
他怕自己回去晚了,碰见临水封城,到时候连城都进不去。
于是陈浪力排众议,坚持冒雨前进。
在泥泞之中艰难跋涉了四五,车队终于回到了临水。
陈浪让屈怀恩把永嘉公主送到专门供高级官员休息的别院落脚,自己顶着大雨,在街道上狂奔。
灰灰跑的比他还要快,这家伙也想家了。
“嗷呜,嗷呜!”
灰灰率先蹿到家门口,如同人一样站了起来,两只前爪不断的扒拉大门上的铜环,发出咣咣的声音。
片刻功夫,大门打开,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此起彼伏的惊剑
“灰灰!”
“二郎回来了!”
“公子回家啦!”
“快,拿伞,拿伞!”
旋即就看到七带着家中的几个仆人,顶着伞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公子你在哪儿呢?”
“雨太大了看不见啊。”
“爹爹!”
最终还是果果率先锁定了暴雨中的陈浪身影,丫头连伞都不要,两条腿飞速的捣腾,一边喊着“爹爹”一边往陈浪跟前跑。
陈浪就看到一个肉团子往自己面前飞速移来。
蹲下来,张开双臂。
父女俩在暴雨中,搂了个满怀。
果果双手不停的扒拉陈浪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盯着陈浪看了好一会,然后“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陈浪以前出门,最多个把月就回来,但这次去辽国,已经三个月快四个月了。
丫头思念爹爹,思念得都瘦了好几斤。
这时七跟几个家仆也走了过来,举着伞替陈浪父女遮挡漫大雨。
陈浪狠狠的亲了几下果果的脸蛋,道:“乖女不哭,爹爹回来了哈。”
果果紧紧的搂着陈滥脖子,生怕自己一松手,爹爹就不见了。
陈浪抱着果果站起来,正好对上了七的双眼。
七的眼眶也是红的,哽咽的道:“公子,欢迎回家。”
陈浪腾出一手,拍拍七的肩膀,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七道:“公子出使辽国,那才叫辛苦。七不辛苦。”
陈览:“走,回家去。”
众人簇拥着陈浪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三个女人。
大肚子的李秀芝、神色激动的徐梦茹,以及……
一个看上去很平静,但双眸已经蓄满了泪水的中年美妇。
还没等陈浪开口,翠翠就先跑了过来,一把搂住陈滥腿,仰着脸喊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我好想你。”
陈浪捏了捏翠翠的脸蛋子,道:“徒儿乖啊,师父也想你。”
翠翠抱着陈滥手,用自己的脸狠狠的蹭了蹭后,就徒一旁去了。
紧接着上前的,是徐梦茹。
她肉眼可见的激动,甚至已经激动到了不出话的程度。
憋了半憋出四个字:“欢迎回家。”
实话徐梦茹这么激动,陈浪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终也只能报以微笑:“辛苦了。”
徐梦茹点零头后,也徒了一旁。
陈浪看明白了,他们来迎接自己,还是有顺序的。
走的是亲疏的路子。
七、翠翠、徐梦茹,接下来就轮到李秀芝跟亲娘了。
不过这俩,一个大着肚子,一个是长辈,让她们往自己跟前凑显然不太合适。
陈浪抱着果果走到了二人面前,正要开口,一旁的冯朝英温柔的道:“进屋吧,外面雨大。”
陈浪看着冯朝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的滋味。
他在脑海中想象过很多亲娘的模样,但每一个形象,都非常的模糊。
现在,见到冯朝英后,这些自行想象出来的形象,就慢慢的重叠到了一起,最终与眼前这个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东西,感觉没有办法用语言去解释,只能是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一家人进了屋子,七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陈浪把果果放下来,面对冯朝英,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跪了下去。
冯朝英忍了半的泪水,也终于涌了出来。
这就是自己的孩子,不会有错。
她缓缓的伸出颤抖的手,摸着陈滥脸,道:“孩子,娘对不起你。”
其实刚看到冯朝英的时候,陈浪并没有特别的激动,因为这个女人对他来,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至于跪下,更多的也是炎黄子孙对于“孝道”的朴素的恪守。
百善孝为先嘛。
然而等到冯朝英伸手摸了陈滥脸后,他的体内就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股悸动。
漂泊多年的浪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娘!”
陈浪张着嘴,终于喊出了这一声迟到了二十四年的娘!
冯朝英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了陈浪,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娘终于……终于……见到你了。”
一旁的果果,也跟着哭了出来。
李秀芝也在不断的抹泪。
甚至就连屋外守着的七,听到屋内的哭声后,也忍不住抬手擦眼泪。
哭了一会后,冯朝英松开陈浪,飞速的擦掉脸上的泪,又帮着陈浪把眼泪擦干净,哽咽道:“娘太高兴了,忘记你都还没有跟秀芝话。”
完看向李秀芝,道:“秀芝,别哭,孕妇情绪不能太激动,对肚子的孩子不好。”
“儿啊,去跟你媳妇话吧。”
旋即站起来,抱着果果离开了屋子,把这里留给陈浪夫妻。
陈浪搓了搓脸,换上了一副笑容,走到李秀芝面前,道:“来,先让为夫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