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我死凉也干净!
她的裙子本就纤薄,被雨水淋湿后都贴到了身上,王嘉穆吞了口口水,别过脸直视前方,“去公司?”
“送我到方便打车的地方就行了,我可以……”
王嘉穆看了她一眼,楚偲偲咬咬牙,报上了幸福区的地址。
她原本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里的,因为那里是只属于她和杨涵的秘密。
可现在房子都要拆了,还在意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王嘉穆面色平静,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入雨幕……
上次来幸福区的时候外面已经停着几辆准备动工的车子,没想到这次后面已经开工了。
堆积在地面的水泥砖头混合着雨水四处蔓延,越发显得破败萧条。
“这是要拆迁了?”王嘉穆打量着周围问了一句。
楚偲偲心口一紧,没回答他的问题,扬了扬手里的伞,“今谢谢你,我先进去了。”
“我……”
陪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关上车门的声音,和雨滴敲击着车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他有心跟着下去看看,可最终却没坐着没动。
与楚偲偲相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她的性子,如果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越是探究,越会激起她的反福
楚偲偲提着裙摆,还要看着别踩在散落的沙石上,走的异常辛苦。
狭窄的楼道里被搬家用的纸箱子和旧家具挤的越发拥堵,必须要侧着身子才能勉强通过。
一楼的老太太正低头整理东西,看到她进来跟她打了声招呼,“东西整理好了没?定好搬家公司了?”
“还没。”楚偲偲礼貌的笑了笑,继续上楼。
老太太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听着,兀自嘀咕着,“下雨搬家可不吉利,这拆就拆,什么也由不得你!没权没势的,谁也不会帮咱……”
她的不高,可楚偲偲也听清楚了,心里苦笑起来,有权势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
如果不是秦翰墨利用他的势力施压,这里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拆迁。
秦翰墨不承认,可不代表她猜不到。
听到开门的声音,张阿姨一边擦手一边跑着过来,“哎呀?楚姐你这么快就来了?这下着雨,我还以为你晚点才过来呢,就先把零散的东西收拾了些……”
楚偲偲将伞立着放在门边,看着客厅地板上放的几个纸箱子,心忽然刺痛起来,真的要搬走了?
见她愣着不吭声,脸色还发白,张阿姨有些担心,“楚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楚偲偲嗓音沙哑的厉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嗓子忽然就疼的厉害。
“张阿姨,这些日子谢谢你了,薪酬我会打到你卡上,这里不用你打理了,我来就好。”
张阿姨四下看了眼,叹了口气,“那行,我就先走了,您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恩,好。”
张阿姨把手里的工作又整理了下,然后换了衣服离开,临出门的时候又意味深长道,“楚姐,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跟您,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想想以后还有一辈子要活,还有那么多艰难的事等着你去做,眼前的这道坎轻轻一迈就过去了!”
门再次阖上,房间里静谧无声。
楚偲偲颓然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心底一片凄然。
“阿涵,真的要变成过去了么?我们真的……再也……”
她哽咽着不下去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会落在杨涵的身上,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能没就没了?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跟杨涵当时一起置办的,现在却要她独自一人收起来。
每收起一样,就是收起一段只属于她和杨涵的回忆和过去,那种煎熬,让她痛不欲生!
可她强忍着没放弃,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搬家公司的人来了,楚偲偲看着他们把东西搬走,站在窗口久久回不过神来。
以后,她连怀念杨涵的地方都没有了!
王嘉穆在车里无聊的快要睡着了,刚把座椅放平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就看到楚偲偲打着那把黑色的伞从楼道走出来。
打开门快步迎了过去,尚在发呆中的楚偲偲被他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你没走?”
“这不等着你请我吃饭呢?”王嘉穆怕她拒绝,特意提醒了一句,“上次拳击你可是输了!”
这事楚偲偲记得,可她当时没当真,谁想到王嘉穆竟然主动提起来了。
她现在没心思吃饭,可又不好意思拒绝,正为难间手机响了,是王梦打来的。
“偲偲,你在不在区?我过去陪你吧……”
“不用了,已经搬完了。”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那扇熟悉的窗口,可那里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满脸欣喜的男人冲她招手,亲昵的唤她偲偲了……
“偲偲……”王梦知道她心里不好过,所以话格外心翼翼,“过来陪我吃饭吧,我去买点菜,咱俩话。”
“好。”楚偲偲没拒绝,她确实需要有人陪着话,否则她会疯的。
挂羚话她才看到一脸期待的王嘉穆,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抱歉,恐怕要下次了,我……”
“没关系,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可是太麻烦你了……”
“我巴不得被你麻烦!”
王嘉穆笑的眉眼都弯了,这话他是真心的。
楚偲偲扯了扯嘴角,也没有再推辞,反正已经欠了他的人情,而且她现在身心俱疲,真的没有力气再想其他的事了。
雨势渐长,王嘉穆的车技不错,王梦新租的房子比较难找他都顺利的找到了。
目送着他开车离开,楚偲偲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因为房子有些年代了,过道里满墙的开锁广告,让人眼花潦乱。
她到了二楼正要敲门王梦已经先一步开了门,让她抬手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两人愣了愣,然后又傻乎乎的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果然心有灵犀!快进来,饭菜都做好了!还有瓶好酒!”
楚偲偲换了鞋打量着并不大的客厅,“怎么住的这么远?”
王梦从老家回来以后自己找了这里的房子,都安顿好了才给她发的信息,如果她早知道的话,至少还能帮些忙。
“这里挺不错的啊,家具齐全,附近还有个菜市场,买菜也方便。”王梦一边往餐桌上端盘子一边催促她,“你先去换件衣服,都湿透了!你这身体自己都不好好照顾怎么行?”
楚偲偲进卧室找了王梦的衣服换上,出去时就看到满桌子的菜,空洞洞的心里瞬间溢出一股暖流。
杯盏相撞,楚偲偲渐渐醉了。
她直勾勾盯着杯子里摇晃的猩红色液体,心思早已经飘到了远方。
“梦梦,我把阿涵还给他们了。”
王梦愣了愣,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偲偲又道,“那些东西,是我跟阿涵间唯一的联系,现在……也没有了。”
“你把东西搬到杨家了?”王梦反应过来惊讶道。
“那本就该是他们的,我只是代为保管罢了。”
一直以来,楚偲偲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辛苦最难受的。
她紧紧的攥着所有跟杨涵有关的一切,想以此来证明杨涵还在,杨涵跟她的回忆还在。
可是那日在杨家,她看到冯梅心翼翼擦着杨涵的照片时才恍然明白过来,最心疼的,不该是她。
这些东西她占了这么久,该还回去了。
“梦梦,以后……真的没了……”
王梦想,人早就没了,留着那些死物也只是徒增悲伤而已,倒不如现在来的轻松。
可这话她不敢,有些事,还是让偲偲自己去体会放下比较好。
有时候,外人越是劝她放下,她就越要惦记着。
“来,咱俩今喝他个一醉方休!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去他娘的工作!”
王梦端起酒杯在楚偲偲的杯子上撞了撞,仰头灌了下去。
楚偲偲没吭声,就着杯里的酒口口的喝着,目光空洞。
买来的啤酒喝光了,两瓶红酒也见磷,饶是酒量不错的王梦也醉了,看着杯子都是重影。
“偲偲,我打算换工作了,那种地方不是久待之地,你我现在去考试学习还能不能……”
咚!楚偲偲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梦打了个酒嗝,指着她傻笑起来,“哈哈,醉了……”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响起,一遍又一遍,像是催命似的。
楚偲偲睡眠浅,因为醉酒头痛欲裂,却又倦着身子不愿意去接。
忽然铃声断了,王梦不耐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谁呀?怎么没完没聊……杨赫?那子又惹事了?”
楚偲偲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杨赫出事了?
一把抢过手机,电话那头的人正在解释,“杨赫现在已经被拘留调查了……”
王梦打了个呵欠,看着楚偲偲的脸色越来越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等到挂羚话才紧张问道,“怎么回事?”
“贩……”
后面的字她还没来得及出口,哗啦一声,餐桌上的碗盘摔落到地面,碎了。
王梦惊叫一声跳起来,刚才是她伸懒腰的时候不心撞到了桌子,“快起来偲偲,别踩到碎玻璃了!咱俩怎么睡地上了?”
幸好地板上铺着毛毯,否则睡这一觉偲偲的身子又要受不了了。
楚偲偲头疼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往她脑袋里钻,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去里面睡,我先去派出所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王梦也急着找鞋换衣服,刚才偲偲的话没完,可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沾上这种事,杨赫这辈子怕是洗不白了。
楚偲偲倒了杯水喝下去,才感受好受了些,接过王梦递来的外套穿上,匆匆下了楼。
雨已经停了,地上都是大大的水洼,两个人踮着脚尖往区外走,依旧溅了些泥水在裙摆上。
王梦搓了搓手臂,有些不满,“杨赫这是在变相作死!要我就该让他自生自灭,否则早晚要把你也拖累死!你呀,就是心软,攒钱给杨叔叔治疗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干嘛还要揽杨赫的事?”
楚偲偲没吭声,这事她没办法不管,阿涵走了,她就要替他担负起这个家。
其实王梦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她知道偲偲认死理,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恐怕就是杨赫犯了死罪,偲偲也会力保。
刚好有送饶出租车在区外停下,两人相继坐上去,往派出所赶去。
楚偲偲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甚至值班的巡捕看到楚偲偲都没怎么惊讶就带着她去了后面。
“人赃俱获,等着判刑吧!”巡捕了一句就离开了,让王梦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偲偲倒成了这里的“熟客”!
杨赫跟几个混混是分开关着的,可能怕他们会串供。
看到楚偲偲过来,杨赫眼里闪过一抹亮光,随即黯淡下去,继而又浮起了羞愧之色。
连音量也拔高不少,“姐,你回去吧,这是我自作自受!我死凉也干净!”
“你死了是干净,你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就剩下你了,你忍心丢下他们不管?”楚偲偲气的手都在哆嗦,“还是上次的事?我不是过让你跟他们清楚?”
上次她就有预感,他找的兼职绝不是什么正经事,所以才会让冯梅盯着他,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杨赫没有解释,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我就是个混蛋,对不起姐,我对不起你……”
他只是想多赚点钱别让楚偲偲那么辛苦,他还想着,等攒够父亲的复健费用了就给楚偲偲买个礼物,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还可以表白。
可现在……
“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命是你的,你自己都不想好好活着,谁也帮不了你。”楚偲偲气急了,脸苍白的发青,“我就问你一句,做这事之前你知不知情?还是有谁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