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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宇钲将众人分成三个组,轻车熟路地沿着村外的河,绕到村口,通过一个桑林,进入目标农家的后园藏。

正屋大堂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厨房里灯火昏黄,藏里虫鸣不已。

谢宇钲率队一闪身进了后院,来到厨房后边,贴墙而立。厨房里传出炒菜翻动铁锅的声音,浓郁的香气儿从灯火昏黄的厨房里飘出,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他立即闻出了那是辣椒炒鸭肉,从铁铲翻动的频率来看,应该是猛火爆炒。饥肠漉漉的他,甚至能想见随着铁铲的翻动,那酱紫的鸭肉块儿,拌着鲜艳夺目的红辣椒丝儿,在热气腾腾的铁锅里欢快地翻腾,闪着晶亮的光泽。

骨碌一声,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口水落肚的声音,在剑拔弩张的夜里,显得尤其惊心动魄。

他回头见众人已各就各位,便一摆头,俏飞燕和一名兄弟倏地上前,各持一挺花机关,扼守住了正屋大堂与厨房间的通道;卢清三人则按他的安排,绕到堂屋侧面,隐身在檐下的暗影里,举枪瞄准院门口的两名岗哨。

谢宇钲一闪身,脚步轻捷,迈进厨房。

皮肤黧黑的健壮农妇正在炒菜,农夫眼角瞥见谢宇钲进来,嘴里哈的一笑:“兵爷,这鸭肉上了,就还剩最后一道鸡肉了。”他着,还稍稍长起身,去看锅里。

这时,已到起锅时候,但见农妇手中一柄铁铲上下翻飞,辣椒炒鸭肉,很快就被一铲一铲地盛进两个盘里。

“哦,好,好!我来罢,你们快些炒。”谢宇钲取过砧板架旁边的一块端盘,不顾农夫诧异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将两盘鸭肉端起,然后转身便走,转身时,还不忘友善地对农夫点点头,笑了笑。

那农夫愕然不解,呆滞的目光追随着转身离去的谢宇钲,忽地瞥见他肩后闪着亮光的花机关,不禁嘀咕道:“又、又来人了?”农妇抄起一个葫芦瓢,在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倒进锅里,那锅烧得正热,滋的一声响,冒起好大一阵雾气,弥漫了整个灶台。

她斜着身子,避开了些,一边瞥着自己丈夫,不解地问道:“看什么呢,快烧火,早点炒完是正经!”

“哦,好好。”农夫点点头,俯身拾起一把松针,投进火光通明的灶膛里,灶里蓬地一声,亮起大火,将他黧黑的脸膛照得旺旺堂堂,只见他眉目间忧心忡忡,自言自语道:“这世道,诶……昨晚到今儿,一直在响枪,可别是大队人马,专到我们家来吃流水席了罢……诶,老保佑!”

谢宇钲端着两盘香喷喷的鸭肉,正要迈进正屋大堂,却听院外的村路一阵马蹄纷沓,几个骑兵驰来,到了院门处,将坐马勒得团团转。

就听一人大声喊道:“特派员,谭长官,中央军来人了……骆团总请你们快快回去!”

“中央军来了?”堂屋里一阵惊呼。

谢宇钲早从俘虏口中了解到,屋内四个官儿。

其中地位最高的,是一个刚从南京来的特派员,姓袁名洋,据出国喝过洋墨水,家族渊源,回国后很快就进入常委员长的侍从室任职。

其次,就要数那骆绍瑜从汉口带回来的高参啰,那高参叫谭楚,出身黄埔,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这两年,龙泉靖卫团正是在他的打理下,才打遍罗霄无敌手的。

另外两个官儿些,但却是两个实权派,桂阳团防局和莲永靖卫团的两个团总,他们麾下一千六七百人,现正将两百名红字头包围在一处山头上,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屋内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跟院外骑兵对答两句,然后爽朗一笑,道:“啊,原来是指定找我?那就没办法啰,请兄弟们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就走。”着,就听这人语气一转,呵呵笑道,“啊,不好意思哈,朱团总,何团总,兄弟两个先走了。咱们明儿再聚!谭师兄,我们走罢!”

谢宇钲估计,这就是那特派员了。他正在向同席众人告辞。

堂屋内马上响起挪动桌椅板凳的声音,却上众人纷纷起身劝留,那特派员再三表示抱歉。

一众人高声谈笑着,慢慢走出门去。堂屋里还有一席人,似乎是他们的随行卫队,此时也纷纷起身,随着自己的官长,走出门外。

进村之前,谢宇钲就跟大家交待了今晚的计划——争取俘虏几个当官的,然后胁迫他们网开一面,将包围圈撤开一个缺口……

现在,眼见网里的几条大鱼,马上就要跑了。

屏风后几人不由得大急。

俏飞燕等人将武器攥得紧紧地,目光炯炯地望着谢宇钲,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冲出。

谢宇钲见他们全都跃跃欲试,霎时间心里也有一种冒险一试的冲动。好在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忍住了——敌强我弱,悬殊太大了,强行出手,很可能会闹个鸡飞蛋打!

毕竟,现在只有两人要走,留下的两个虽然官儿些,但那可是两个实权派,手里攥着两个民团呢。

机会,还是有的。

他便悄没声地向身边几人摇了摇头,然后蹑手蹑脚,率先退了出来。

这会儿,就听那几条大鱼,相让着出了院门,高声谈笑着,忽然卫队中有人高声叫道:

“哎呀,软脚虾呢?怎么没见他人呀,老六,你见着了吗?”

“哎,还真是,吃饭都不见人呢。哪里去了?奇怪!”另一个声音应道,估计就是那老六。

几个官儿仍在寒暄着,有壤:“莫不是上茅厕了?老六,你到后面找找!”

屏风后的众人听了,突然紧张起来。

却听那谭楚哈哈一笑,:“特派员,咱们得走了,可别让热急了……”啪啪两声,显是他正拍拍马鞍,翻身上马,“那个谁,老六,你留下,等到软脚虾,然后马上归队!”

“是!”那老六利索地应了一声。就听院墙外马儿嘶鸣,一行人马顺道出村,嗒嗒的远去了。

屏风后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就听两个团总闲聊着,转进院里,在卫兵的簇拥下,转眼间回到堂屋,继续大吃大喝。

那个老六虽然喝了半斤酒,但头脑清楚,他没有跟两个千总进屋,只是一边诅骂着那失踪的软脚虾,一边摇晃着走在屋侧与院篱之间的空地里。

这当儿,晚出的月轮洒落昏黄的辉光,朦胧里院篱间,有几树毛桃压得枝桠下垂,老六晃到树下,随手摘了几个,搓了搓皮表的绒毛,凑到嘴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口,忽地呸的一声,连皮带渣的吐在地上:“怎么这么难吃,酸死老子了!”着,一扬手,手里的几个青皮桃子,就朝屋檐下飞洒开去,一两个打在墙面上,反弹回来,蹦跳着回到老六的脚边,也有一两个直接落在了屋檐下那柴堆间,发出碌碌几声响。

忽见檐下暗影里,似乎有个人影儿,见青皮桃子砸来,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老六见了,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娘的,你个狗曰的软脚虾……,哪不好去,躲在这儿来了?”

他捋起袖子,大踏步赶上前,

“你胡瞎闹,居然害得老子留在这后面等你!”

暗影里的身影倏地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出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老六大怒,倏地伸出手,去抓对方胸襟,谁成想,这一回却反被对方拿住,也不晓得对方使了个什么招式,老六只觉得臂骨大痛,对方上前一步,一脚岔进他两腿之间,又不晓是他怎的一架,老六就被掀得跌翻在地。

他忍着剧痛,仰面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是个完全陌生的家伙。

他刚想大声喝斥,向屋内的两名团总示警求援,旁边忽的一个黑影闪现,却是一个枪托狠狠砸来,啪的一声,正中面颊。

他终于像根木头一样,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卢清三人打晕老六后,快步行向院门口的两个卫兵。

两个卫兵注意力都放在村中的大路上。

当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卢清三人已经迈出院门,跟他们近在咫尺。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枪托砸得眼前一黑,吣一声,栽倒在门口的石台阶上。

谢宇钲等人端着菜,从雕花屏风后面转出来时,堂上的两三张桌人中,倒有大半成了醉汉。无人注意到客厅里来了几个陌生人。

连两名团总,也抵挡不住手下的再三奉承,殷勤劝酒,转眼间也就已酒至微醺。

忽听一声揶揄的声音响起:

“哟,几位老总,看来酒是过了瘾了,就是不晓得菜炒得怎么样?呗!”

声音十分陌生,带着几分蔑视和一点儿痛恨。

何九灵这才闻言抬头,就见六七个身穿粗布衣、身形干练的家伙,各各抄着武器,占据了客厅四周……他们有意无意地摇晃着手上武器,脸上似笑非笑。

还有一个身姿婀娜、容貌出众的女子,手擎两支匣子枪,机头张开,正目不转睛盯过来。

不用想也晓得,这是碰上纠云寨了?

毕竟,俏飞燕名满罗霄,声名在外。

何九灵的酒,登时醒了。

坐在他对面的朱团总,此刻已没好到哪里去。只见他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脸色苍白得可怕。

“各位,我们无意伤害你们,所以,现下请你们全都站起来,双手举高!……不然,休怪我们出手无情!”

谢宇钲来到朱团总身边,伸手摘去了他的匣子枪,然后用枪管戳了戳他的背:“朱团总,站起来罢,到那边去!”

枪支收缴完毕,卫兵们被绳子捆了,全部靠墙面壁思过。

然后,先将朱团总牵到一个无人房间里,开始了不平等的谈牛

“朱团总,你被俘虏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怎么样才能获得自由!”谢宇钲叹了一口气,“首先,我需要你传一道命令,让你的部队撤围……”

只见朱团总脸色苍白,满脸肥肉颤动,内心似犹在挣扎。

俏飞燕见状,遂叫过几个兄弟,将朱团总狠狠按在桌面,一个人挥起斧子,吣一声大响,砍在他的手指缝里,吓得朱团总落心惊胆战。

眼见斧子又高高举起,他慌忙求饶,叫了两位信得过的家人,传令将山头上的人马撤下来,撤开大路外。

如法施为,何九灵的撤围命令,也有条不紊地传了下去,包围红字头的部队,在一个时左右,全部撤空了。

战场局势陡然改观。

被围在山头上的红字头非常警醒,不等谢宇钲派人通知,他们就侦知了包围圈没了。

谢宇钲料理完诸理,便率领众人,连忙去找他们,想追回他们的队伍,回过头来,趁着夜黑,给骆屠户的靖卫团来一个奇袭。

可是,红字头急行军的速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支人马,突出重围后,简直欣喜若狂,不由分地轻装上阵,整夜地在前面玩命奔逃。

谢宇钲他们则跟在屁股后面没命价地追。

谢宇钲一行人,已经一连两两夜没合过眼了。极度疲惫的身心,让他们的行军速度大打拆扣。就要谢宇钲以为永远也追不上红字头时,他发现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因为前面的岔路口,正停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这些人,自然就是刚刚奔出重围的红字头了。

队伍里,混编了原先虎哥手下和一部分寨中兄弟,刚才危急之时,他们也本能地跟着奔逃。但这当儿他们终于冲出包围圈,跑着跑着,他们发现红字头的速度实在太牛叉哦。跑得人们肺都要炸了,要不是性命要紧,很多人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寨子里的人发现已经逃出生,便想起打阻击的那些人来。纷纷要求红字头回去救人。

但红字头,昨儿指导员和虎爷他们留下来打阻击,目的就是要让这支难得的部队突出重围,争取保留一些种子,以便今后能慢慢充实自己,发展壮大。

三哥见好歹,红字头都不答应,不由急了,掏出了枪,对准了红字头的一把手,气势逼人。吓得附近的战士都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劝解的劝解,喝骂的喝骂,一意就要三哥放人。

谢宇钲一行人赶到时,现场气氛更加紧张。红字头队伍里,不少战士都架起了枪,寨子中的几十兄弟,也纷纷抬起了枪,瞄准一个目标,与红字头对峙着。

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

这当儿,已是下半夜临近亮的卯时了。

“全都给我住手!”谢宇钲一声断喝,让剑拔弩张的局势稍稍缓解下来。

谢宇钲及时的出现,让众人停了争吵。

可问题仍然难以解决,红字头有红字头的纪律,纠云寨有纠云寨的坚持。

刚刚突出重围,马上又返回去救人,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么?

可是,三哥等饶大声指责,又难以回答。

拯救,可能面临全军覆没。

抛弃,又显得不够道义担当!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愿让步。

如何让两方人马求同存异,和衷共济呢?

谢宇钲头疼不已,好容易想到个辞,正要开口劝,忽地身后响起轰隆的脚步声,只见黑压压的人潮,自东边汤湖圩方向跑来。

原来,那正是何团总和朱团总两饶麾下人马,在撤开包围圈,放跑红字头后,特派员派人来问责,两位团总无言以对,生怕被追责,执行战场纪律。

便干脆率领手下弟兄,连夜逃跑。

此时,就见他们一个个慌不择路,好像炸了群的野马一样,风吹云涌般漫过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