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荏染知道皇上是听了宫里的流言,她早已知晓泽安郡主的阴谋,故意将计就计,让黑虎还报回去。
伏荏染提着裙摆跪伏下身,镇定而坚定得一字一句道,“云桑冤枉,宫里的流言都是子虚乌樱云桑当日初次见黑虎,以前从不认识,不敢驱使陛下的狗。不过云桑所言发自真心,万物皆有灵性,更何况是活生生的狗,反抗施虐者乃动物性。”
皇上撇了下眼角,幽幽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看穿。
他还从未遇到这样奇特的女子。
伏荏染在宫中的活动,他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与黑虎是初见。
但当时情况太过诡异,他亲眼所见伏荏染出让黑虎指认凶手的话后,黑虎像是得到指令的将士般倏得冲了出去。
神情英勇而坚韧,目标明确,全然不顾身体的伤,毅然决然的执行军令。
“即便黑虎之事与你无关,凤栖宫闹鬼,你也敢与你无关?”
伏荏染跪着仰起头望了皇上一眼,俏丽的脸庞镇定坦然,不卑不亢。
“俯仰无愧地,公道自在人心。云桑从不做有愧于心之事。”
恩者,必报。仇者,必还!
她向来恩怨分明,不多欺人一分,亦不多受辱一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睦循环。
“好一个不做有愧于心之事。你既喜欢,那凤栖宫的猫全给你养,要有一只养得不好,朕唯你是问。”
“啊?——”
变化发生的太快,伏荏染有些反应不过来。
中常侍也惊奇的瞧向皇上,但很快便克制的收回好奇的视线。
伏荏染本以为皇上会降罪于她,更不会把棉球给她,还担心着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却没想到结果如茨出乎意料。
皇上的想法也太清奇了,难猜难猜。
不管皇上咋想的,她还是很愿意的。
她一直喜欢动物,动物远比人真诚、单纯的多,能多养几只陪她玩,她乐意的很。
“谢陛下恩赐,云桑定会好好照顾它们。”
伏荏染谢了恩便不再多留,识趣的麻溜退下,不想皇上却突然喊住她……
伏荏染身体一个激灵。
不会这么快就反悔吧?
“把米酒留下。”
伏荏染暗暗长出了口气。
这皇上怎么一会一个态度,也太善变了。
不过又转念一想,她米酒是太后让她送的,皇上想来是不想驳太后面子。
“是!”
伏荏染老老实实地把食盒递给一个宦,却见宦将里面的米酒捧出,另外拿了碗勺舀出些许,然后递给她,示意她喝下。
伏荏染挑了挑眉,这是担心米酒有毒,让她试毒呢?
谁让他是皇上,命贵,这是规矩没法子。
正端起碗,脑子里想起弗谖的千番叮咛,最后却只化为一声无奈的浅叹。
弗谖啊,我也是没办法——
正要仰头喝下去,突然砰一声脆响,整个殿里的人都惊了一下。
就见端着米酒的宦突然身体不稳栽倒下去,手里的米酒连着托盘一齐飞了出去,直接摔了个粉碎。
“放肆,陛下面前,成何体统!”
中常侍怒斥一声,当即传令禁军侍卫,把人拖下去杖保
皇上拦了一声,“一点事不必兴师动众的,仗责二十长长记性就行了。”
中常侍垂手应声,顺便拍马屁夸赞皇上慈心仁厚。
伏荏染心里嗤了一声,看来他果真只看不惯她一个人。
伏荏染看着那个战战兢兢的宦被侍卫带走,在他腿边不远处,一颗黄豌豆咕噜噜滚到她脚边。
她视线一凝,下意识将那粒油炸过的豌豆踩在脚下,轻轻碾碎。
抬眼打量起宦方才站着位置的身后方向。
中常侍和余公公纹丝不动地并肩而立,靠角落处相隔五步各站着一个宦,全都恭敬地垂搭着脑袋。
这粒豌豆出现的太不寻常,时机也太巧合。
莫非……是故意帮她?
众目睽睽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一粒豌豆击倒宦,可见此人武艺之高。
但会是谁呢?
“你退下吧。”
伏荏染正胡乱发着呆,皇上突然出声,她这才回过神,行了礼便离开了大殿。
碾碎的黄豌豆粘在鞋底,不留痕迹。
弗谖等在大殿外,见她好好出来,暗自松了口气。
两人刚回了映辉园,伏荏染便让月牙再去舀碗米酒来,她要喝。
方才在宣德殿,闻着米酒的香味时就馋得要命,口涎都快出来了。
这会回了屋,也不必再忍了。
月牙为难得看了看弗谖,劝道,“主子,现在还早了,要喝晚上再喝吧,醉了也好直接睡觉。”
伏荏染盘坐在方几边,搡了她一把,“快去,我现在就要,反正在自己屋里,又无所谓。”
她的酒量极浅,准确是没有酒量,沾一滴都能醉,所以去宣德殿时弗谖才会千叮咛万嘱咐。
若在宣德殿醉倒,不仅出了洋相,怕是还会引人非议。
太后本就极力撮合她跟皇上,到时就是全身有嘴也不清了。
弗谖朝月牙挥了挥手,“去拿吧,我陪着。”
这回月牙倒是应得痛快,立马就去拿米酒了,顺便将院里的人都赶走,芙颜守着门口。
既然沾酒就醉,那不如痛痛快快,无需顾忌。
伏荏染直接端着碗大喝了两口,米颗颗饱满分明,搭配上醇香的酒,满嘴清甜舒爽,让人忍不住喝了一口再一口。
她欢喜地砸吧下嘴巴,一个仰头,将剩余的碗底也喝干净了。
不消片刻,白皙的脸颊便染上两朵桃色,眼神也开始飘渺不定。
她盯着坐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弗谖,努力想要瞧清他的脸,却总感觉有幻影,直接一双手拍了上去,巴掌尤为脆响。
“终于不动了。”
她咧嘴大笑起来,眉眼染着酒气,一股迷饶香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引人沉迷。
弗谖眨着眼睛定了定神,深呼吸了一下,这才将她的手抓下来,抱她去睡觉。
“你醉了,睡一会。”
刚把她放在床上,伏荏染一下子又坐了起来,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嘤咛。
“我告诉你一件事……”
她身上的香气在酒气的催发下越发浓郁惑人,像致命的毒药般危险,却让人心猿意马,甘愿沉迷。
弗谖用尽了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保持冷静,一手抱着她的脖子一手揽着她的身子将她放回床上。
乌密的长发铺满床,衬着身下的红色褥子,越显娇媚迷人,透出一丝妖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