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太紧张。”公孙雪又伸手揉了揉孩子头,道:“我偷偷让人把你和瑀带过来,就是怕你们留在京城受到伤害,当然,来了这儿,也未必安全。”
“我知道大姐是为我们好。”虎开口,神情间是与年纪不符的严肃。
“你知道就好。”公孙雪笑起来,“所以,姐姐现在要拜托你一件事,你要给姐姐办好了,知道吗?”
虎闻言猛地抬眸,随即下了锦榻,拱手正色道:“大姐放心,虎一生忠于将军府,忠于公子,忠于姐,大姐所交代之事,虎定竭尽全力办成!”
“你啊……”公孙雪失笑,鼻子却狠狠酸了一酸,她看着虎,视野却模糊起来。
须臾,她吓了锦榻,走上前,伸手把孩子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道:“都了是一家人,当姐姐的,能让你干什么危险的事儿啊。”
别人表什么忠心,公孙雪或许不信,但虎不一样。他对将军府,对公孙瑀,对自己,是真的忠心耿耿。
哪怕自己曾经做了许多错事,哪怕前世公孙瑀想方设法送他走,可他还是回来了。
不为别的,因为他觉得他是将军府的一份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团团圆圆地才好。
哪怕是黄泉路上,他也想跟大家一起。
虽然,逃了能留下一条命,但,没了家人,没了公子,没了姐,他就是活在久,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话,是前世里虎的原话,公孙雪到现在都记得,且——一字不落的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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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园出来的时候,公孙雪负手而立,抬眸望着太阳好半晌,方才收回目光,扯着嘴角笑了笑,抬脚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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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眼中,她从离开边城到回来,不过是隔了一年的时间。但公孙雪却清楚,她是隔了一辈子回到这里来的。
走在街上的时候,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看到她都会热情的打个招呼。
多余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和百姓而言,公孙雪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平城未来的保护伞,所以,他们喜欢这个姑娘,也爱戴这个未来的将军。
“大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来,刚摘来的香瓜,你快拿个回去尝尝。”
路边,一个正卖香瓜的妇人瞧见公孙雪后,热情的招呼道。、
“王嫂嫂。”认出眼前饶时候,公孙雪自己都吓了一跳。毕竟,时隔数年。
“哎呀,大姐还认得我呢!”那妇人开心的很,忙拿毛巾擦了擦手,道:“大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切个大香瓜,你走了快一年了,可是许久不吃我种的香瓜了!”
“也没多久,我去年临走的时候,你还给了我几个香瓜,让我带路上吃呢!”公孙雪笑盈盈地,倒也没拒绝,反而蹲在香瓜前挑了挑,道:“王嫂嫂您别忙了,我自己挑几个,回头拿回去自己切就成。”
“哎,好嘞。”妇人开心地应着。
公孙雪挑好了香瓜,便伸手去掏钱,可那妇人什么也不要。公孙雪也不推脱,拿了香瓜就走,又被卖其他的百姓招呼着过去吃瓜果,公孙雪时隔许久回来,也不好拒绝,便一一收了,后来又招呼了几个士兵过来帮自己把瓜果什么的送回去。
“哎,咱们大姐可算是回来了,许久不见她,我还怪想她的。”
待公孙雪离开后,王嫂嫂跟一旁买材刘奶奶一起闲话。
“可不是?”刘奶奶笑呵呵地,“当初还是个假子呢,一的身上都是伤,不成想,一转眼都长大了。”
刘奶奶浑浊苍老的眼笑得弯弯的,我还记着两年前打仗的时候,我伤了脚,还是咱们大姐把我从着了火的屋子里背出来的呢!哎,那时候还没长这么高呢,结果背着我,跑的可快了。”
王嫂嫂笑着道:“咱们大姐瞧着规矩严肃的,其实最是心善,跟将军一样。”
刘奶奶点头,又道:“她生母和后来的将军夫人也都心善,当年大将军刚来镇守边关的时候,赶上饥荒,咱们原先那位将军夫人啊,自己出钱出力,想方设法地从大昭买了粮食过来,这才让咱们度过了饥荒,后来打仗,又帮着大家修房子,就我住那房子啊,修了几回了,前两次原先的将军夫人给弄的,后来就是咱们现在的将军夫人弄的。”
老人着着,便红了眼眶。
王嫂嫂也跟着红了眼,道:“将军一家都是好人,咱们能摊上将军一家人,是咱们的福分。”
“可不是?”刘奶奶笑呵呵地应着,眼底却闪着泪光。
“娘……”
“怎么了?石头。”王嫂嫂闻言转身,就看自家儿子指着摆满了香瓜的地方道:“娘,你看,这儿有钱。”
王嫂嫂闻言一愣,忙起身过去看,可不是真有钱!
她拿起来看了眼,眼眶蓦地红了。
“咱们大姐,还真是不舍得让咱们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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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雪回到秋水阁的时候,一下子就瘫倒在了树下的长椅上。
红叶端着茶点走过来,放在一旁的圆桌上,笑着道:“姐这是出去转了一圈?”
“嗯。”公孙雪有气无力地应着。
“想来是有收了不少东西。”
“可不是。”公孙雪长吐了口气。
红叶斟了一杯茶递过去,问:“那姐给钱了吗?”
“我看着像是不给钱的人么?”公孙雪挑眉看了红叶一眼,而后喝了大半杯茶,这才叹息道:“还是平城好。虽然没有京城富裕,但大家人都很好。”
“那是自然。”红叶又给公孙雪续了一杯,“姐在平城长大,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况且,平城这里的人,同京城本就不一样,京城里是皇亲国戚,是世家豪门,人人想着名利。但咱们平城的人,就不想那么多,大家就想好好活着。”
“是啊。”公孙雪长吐了口浊气,透着层层叠叠地树叶看着星星闪闪的日光,沉默了片刻道:“可惜,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这么容易满足。”
红叶看了她一眼,在一旁坐下。
“姐,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公孙雪闷闷地应了一声,须臾,闭上眼睛,沉默了有一刻钟那么长,方才道:“红叶,我不想让他来了。”
“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