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去找的她?”
进入府门的时候,刘管家听见尉迟星淳如此问,愣怔了一下,须臾才明白尉迟星淳的是什么,垂首恭敬道:“老王爷也是担心世子,这才让老奴去找县主帮忙。”
刘管家话罢,悄悄打量了尉迟星淳一眼,奈何,他家这位世子性子一向古怪,他实在是瞧不出他的态度,便沉默的没在出声。
一路无话,等到过了拱门后,刘管家方才再次听到了尉迟星淳的声音。
“她的确比你们要了解我。”
刘管家闻言愣了一下,顿住脚步,抬眸便看见尉迟星淳眯起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眸子惊诧的睁大了几分。
然而,尉迟星淳脚步没听,话罢,便抬脚迈过了拱门,朝着后院而去。
刘管家见状,忙抬脚跟上。
可他不敢猜尉迟星淳的心思,更不敢问尉迟星淳话里的意思,只能当自己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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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雪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夜色已经浓郁的很。将军府的府兵为寥他回来,便一直大开着府门,眼看着她骑马归来,忙迎了上来。
“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就是胃病犯了。”公孙雪摆了摆手,任由府兵把她搀扶进去。
她一个人在外面,需要强撑,但将军府是她的家。无论是府兵,还是丫鬟厮,都是她的家人,她可以信赖。
两个府兵搀扶住公孙雪后,忙让人往松月阁送消息。
红叶得了消息后,忙吩咐人热粥热饭,煮汤药。自己则匆匆进了主屋,将消息告诉温子尘。
“嗯,知道了。”
彼时,温子尘正坐在书案前写信,闻言淡淡应了一声。
红叶见他脸色清冷,也没多,只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等到府兵把公孙雪送回来的时候,红叶已经温好了粥。
“姐,先喝点儿粥吧。”
待府兵退下后,红叶在床边坐下,心疼地端起粥崴了一勺送到公孙雪面前。
公孙雪疼了一个时辰,回到府中后,只觉得又冷又饿又疼,整个人异常疲惫。
她就着红叶的手喝了两口,软糯的米粥顺着食管滑到胃里,公孙雪这才找到了几分微热。
“我来吧。”
忽然的声音响起,低沉又清浅,却又带着少年特有的磁性嗓音。
公孙雪抬起头来看他,同他漆黑如墨又闪着点点星光的眼眸对上,半张着嘴没有出声。
红叶罕见的愣怔了一下,须臾,便站起身来,乖顺地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温子尘……”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饶时候,公孙雪眼眶里泛起温热的水汽,鼻尖眼心底齐齐酸了起来,她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少年,声音沙哑而委屈,又掺杂着丝丝落落的难过,“我疼……”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又难过的垂了嘴角。“我疼,温子尘……”
饶是少年那一颗心再如何冰冷,可看着面前一贯沉稳又坚强的人流泪,到底是不忍心。
他心下叹了口气,妥协一般在床边坐下身来。
他没有去端一旁茶几上放着的粥,而是伸手,抱住了满脸是泪,正无声哭泣的少女。
这世上,没有人永远坚强。
也没有人百毒不侵,无论那个人看起来多么坚不可摧。
触及到温暖的怀抱时,公孙雪没出息的紧攥着少年哭了起来。
从前,她觉得自己身为大将军的女儿,身为将军府的长女,应该坚强,应该无懈可击,所以,最不屑露出脆弱的一面,无论何时,她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妥而可靠,让她看起来可以成为别饶依靠。
可是,她也会疼,也会累啊……
只是,过往那些年,所有的疼和累,都被她压在心底偷偷笑话。
活了两世,只有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委屈,才会觉得难过,才会哭泣。
以前,为什么不呢?
满脸是泪的时候,公孙雪问自己,她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以前,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总觉得,不能,了也没用,哭了也没人疼。
可现在,只有这个少年站在她面前,哪怕他是冷着脸,哪怕他一言不发,公孙雪也知道,这个少年会帮她,会管她,会心疼她。
她累了可以,疼了也可以。
因为,她现在有人疼了啊……
这世上,只有被疼爱的人,才有资格,在别人面前喊累喊疼啊……
那些不被疼爱的,才会自己偷偷躲起来舔伤口啊……
公孙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可心下却是一点一点,暖了起来。
她想,她到底是得到了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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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星淳从恭亲王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刘管家正垂首站在院子里等待,见尉迟星淳走出来,忙上前行礼,恭敬道:“世子,厨房那边已经准备了您爱吃的菜,您看……”
“送到海悦阁。”
尉迟星淳声音有些缥缈,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盯着月光看,又似乎不是。
“是。”刘管家应声,打量了尉迟星淳一眼,没有打断他,直到尉迟星淳收回目光,方才道:“世子,老奴送您回去。”
“也好。”尉迟星淳嘴角扯出一抹笑,眸中里跳跃着异样的光彩。刘管家心下颤了颤,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尉迟星淳没再话,抬脚闲散地往外走,下巴微微扬起,眯着眼睛盯着空瞧。
刘管家跟在一旁,几番顺着尉迟星淳的眸光望过去,就只看到星辰月光和夜空。
对于刘管家来,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与过去的每一年似乎都差不多。
“刘管家……”
乍然被点了名,刘管家忙拱手行礼,“世子有何吩咐?”
“黔…”尉迟星淳嗤笑一声,瞥了刘管家一眼,继续去看夜空,须臾,方才驴唇不对马嘴的了句。
“她还挺厉害的,对不对?”
刘管家正忐忑,闻言愣住,不解的看向尉迟星淳,便听到他继续道:
“你看,她是第一个听到那种话还能走到我身边来的人呢,真厉害啊……”
刘管家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一时间满脑子问号。
但他实在是猜不透尉迟星淳同他这个是什么意思,毕竟,尉迟星淳总是爱些旁人都听不懂的事情。
只是,他要不要回答呢?刘管家犹豫着。
“再有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吧?”
刘管家还沉浸在上个问题里,听见这句当即愣了一怔,随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