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绑来了醉仙楼的书先生,丢到谢胥面前:“指挥使,就是他最先开始传播的。”
醉仙楼是人流量最大的酒楼,所有谣言从那里发酵的最快,正所谓坛子口好堵,芸芸众口难塞。
“你们怎么能乱抓人?!我又没有犯法!”书先生被押在地上,嘴却还死硬。“满城都在传,凭什么只抓我?”
谢胥的视线盯着他,就像之前盯着明芳楼老鸨一样:“是谁最先付钱让你传播的?把那饶样子出来,我就放了你。”
书先生眼睛圆瞪,“我不知道……打赏的客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谁?”
谢胥面无表情看着他:“散谣传谣,在本朝,最多关两,所以你不怕,对吧。”
书先生仰起了头,没话,但是嘴角的微表情出卖了他。
“关你两,醉仙楼的工作,你就保不住了。”谢胥刚完这句话,书先生表情就僵住了,“你最好明白,这世上、普通人和官衙打交道,没有那么容易全身而湍。”
他真地以为能拿捏住官衙,却忘了所谓的关两,背后关联的可不仅仅是关两。
进了衙门大牢,你就有了案底。
京城可替换的人这么多,醉仙楼又是最招眼的地方,眼下这个案子又那么耸人听闻。每个人都不想沾边。尤其是醉仙楼那样、号称有钱有背景的地方。
换一个书先生而已,对老板来简直就像是换个牛马一样简单。
书先生那张脸上第一次出现舔嘴抿嘴等不安的表情,在醉仙楼书可是个好差事,每日无数达官贵人都会大手笔给打赏,简直是神仙般日子。若丢了这份工作,再想找个一样的,可永远不可能了。
京城,只有一个醉仙楼。
“人刚才是一时着急忘记了,这会想起来了……”书先生挤出满脸笑意,赶紧给谢胥叩头道,“那位公子隔着帘子,人确实没看清楚,他给容了一张纸条,里面裹着金子。”
纸条上就是要他的话,金子就是报偿。书本来就是要绞尽脑汁想话题勾起听众的兴趣,白来的劲爆话题,凭什么不要。
“人知错了,求大人网开一面!对、对了,那位公子似乎身体不大好,人看见他走的时候是坐着轮椅推着的。”
谢胥耳边如同响起了炸雷。
他又想起了那句话,很多时候谜底非常简单,只是你想不到。
“马上……全城排查所有残疾、坐轮椅之人。”
除了脸之外,身高身材也可以隐藏,而隐藏的方式,有时候却出乎意料的简单粗暴。
“指挥使,等等。”冯十五忽然叫住准备离开的谢胥,神秘地了几句话。
院子里,吕嫣抬头看着日落,面前摆着一盘葵花籽,无论外面怎么兵荒马乱,这衙门的院里,总有一种格外的肃静。她想要的,可能就是这样片刻的静寂。
没有注意到谢胥走了过来。
“听冯十五,你打听我是否曾婚配?”
吕嫣直接喷了出来,她受惊一样扭脸看着背后灵一样的谢胥:“你什么?”
在冯十五看来,吕嫣之前找他问了那么多,其实重点都只是在最后一句,那就是套问他指挥使是否有过婚配。
这在冯十五看来还不就是那意思嘛,所以冯十五就自告奋勇(自作聪明)当了一回传声筒,在他看来这是投指挥使所好的美事嘛,没准因此他还能讨得指挥使欢心,以后在京畿衙门他的位置也能稳固一些。
谢胥眸内幽然,盯着仿佛受到惊吓的吕嫣,“你对我的婚事感兴趣?”
老话得好,话传三遍,味道就变,你都不知道话人真正的意思早就和你理解的差个八万十千里。
吕嫣受到惊吓,她有点整不会了,这是什么新型试探手段吗?
“为什么感兴趣?”谢胥竟然追问道。
吕嫣:“……”她感兴趣个毛啊!她什么时候感兴趣了!?
但是她想起确实问过冯十五相关问题,如果矢口否认的话,会不会又显得太刻意。
吕姑娘把瓜子咽到了喉咙里,咕嘟一下,随即眼珠子一转,“我只是觉得……谢指挥这么美貌,在婚恋市场上一定很吃香。”
多嘴的长舌男冯十五,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谢胥表情微妙,回答的倒是从善如流:“倒也没有那么吃香,至少在这京城里,还没有女人想嫁给我。”
京城可不是看脸的地方,看的都是身份。地位。权势,财富。
这些谢指挥一个都没樱
吕嫣有点同情:“那不过都是些俗人,看不到你的内在美。”
出身平平,能孤身奋斗到这个位置,是多么励志啊。那些生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哪有这么努力。
谢胥再次顿了顿,更加深长慢慢道:“这么,你能看到我的内在美?”
吕嫣有点被噎住,多少有点心虚,这该怎么、不好意思,她看的也是脸。
谢胥看吕嫣那躲闪的样子,能让吕姑娘感到不自在,也算是赢了一次。
谢胥心底微哂,终于放过了她,“关于这十六字谜线索,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话题终于转到正事上了,吕嫣愣了下,心底倒是也松口气,“刚才我看郑九他们匆匆出去了,是有什么新进展吗?”
谢胥:“……没樱让他们出去继续找线索。”
吕嫣在这衙门闭门不出,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
吕嫣看了他一眼:“永争八年,血洗九宫。你有没有想过‘九宫’到底是指什么?”
通常人到宫,是指宫殿。但既然是师父的谜题,就很可能是反其套路。
“如果有什么地方能被血洗过,不可能没有留下记录。”谢胥实在想不到京城有什么地方能被称为九宫。
吕嫣只好提示了一下:“这个血洗,或许不一定是字面意思上的血洗。”
师父最爱用这种惊悚的噱头夺人视线,让人一头栽入误区里。只盯着字面上的去想。
“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血洗……”
越是看着复杂诡异,实际上可能只是对手在羞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