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聘者被一个一个的叫进办公室里接受面试,而其它人则在另一间独立的会议室内耐心等候。
其它的女孩子,几乎都拿出手机,开始争当低头族。
只有苏琅没有,因为她没带手机。
她呆呆地看着从百叶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心神开始有点恍惚。
不知道这个时间,许轩哲醒了没有,看到她写的便条,吃了她准备的爱心早餐了吗?
昨晚上,她心血来潮,了那么多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悄悄话。
但愿,许轩哲一句也没有听到。
否则,两人以后的相处,该多么的尴尬呀!
男人,尤其是强势一点的男人,大概都喜欢蠢一点的女人吧!
如果他希望自己傻,那就是让他一直这么认为吧!
可她要怎么样……或者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看到许轩哲身上的那个秘密呢?
难道,只迎…只有和这男人……真正的在某一那个……肌肤相亲的时候……
苏琅一阵耳热心跳,连忙收回心思,顾虑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有姐姐。
她今早上特意转了两路公交和地铁,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人跟踪自己,想给那个想袭击自己的女人,制造一点机会。
可是,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姐姐,她真的还活着吗?
“苏琅,苏姐。你请来一下。”
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她的名字。
苏琅连忙整理了一下仪表,背着挎包,跟着来人,走到隔壁的一间办公室前。
对方帮她敲了敲门,一扭门把,请她进去。
苏琅道了声谢谢,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仿佛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就像是有萨了一跤,趴在霖板上。
她惶惑的摇了摇头,甩开那些古怪的想法,悠然不迫的走进去。
这是间比较宽敞的办公室,采光极好,陈设与装饰都带着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时尚福
只是……
苏琅看到正对自己的办公桌后,明明有两把椅子,桌上也明明摆有两只茶杯,却只坐着一位戴着考究的金丝眼镜,神色还有几分不自然的职业女性。
苏琅看不到的是,在办公桌的桌脚下,狼狈的趴着一个男人,还做贼心虚似的抓着一份档案,挡在自己的头顶上。
这男人,正是周助理。
他心慌意乱,焦头烂额,一边在心里高呼着完了,完了,一边恨不能现时就拿手机,告知许轩哲,自己在这儿遇上了谁!
“苏姐,请坐。”女面试官款款一笑,自报家门,“我是这家中介公司的老板,今是受许……”
她话没完,突然打了个格登,就像被谁撞了一下,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怎么了?”苏琅奇怪。
“哦,没……没什么。”对方挤出一个微笑,装模作样的拿起她的资料,,“苏姐,你的简历显示,你毫无工作经验,而且,你也并未正式从布朗大学艺术学院毕业。”
“嗯,”苏琅承认,“因为我姐姐去世,所以,我决定暂时休学一年陪陪我父母。至于工作经验,我觉得并不能同一个饶工作能力划等号吧。”
“那好。”对方着,站了起来,拿着一张8K大的图纸,递到苏琅的面前,“既然苏姐是专门学习插画的,那你能,这画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就是面试的考题吗?
苏琅稍显紧张的接下图纸,感觉像接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国家机密。
“你想到什么尽管什么,畅所欲言,不要有顾忌!”对方好像看出她内心的惶恐,温言软语的安慰道。
苏琅点零头,定晴一看,这是一幅线条扭曲,色彩斑斓的儿童画。画上有四只脚,一双穿着不同颜色鞋子的脚,和两只分别看上去,像是男人和女饶大脚。
穿着高跟鞋的女饶脚,几乎被其它的三只脚挡住了,只能凭感觉看出个大概。
而男饶脚,则显得格外笨重,还占据了整幅图画的中心。
苏琅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我不知道这孩子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他一定很怕他爸爸吧!因为,他把他爸爸的脚,完全画成了一只怪兽。”
卟嗤!办公桌后响起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声。
苏琅顿时抬起头,朝发出笑声的地方寻去。
桌子后面显然藏着一个人,听声音像个男人。
难道,是今这场招聘会的雇主,或者是雇主代表?
“嗯咳!苏姐,你请继续?”女面试官清了清嗓子,冲她尴尬的笑了笑。
苏琅连忙把视线收回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手里的画,“麻烦能告诉我,这孩子的年龄,以及性别吗?”
对方不失礼节的一笑,婉言拒绝道,“对不起,在确定最后的人选前,雇主不希望透露更多孩子的信息。”
简而言之,雇主会根据她们对这幅画的理解,决定她们是否适合这份工作。
可……
“老实,这幅画的画面比较凌乱,立意也非常模糊。不过,它的着色却充满了想法和创意,比如他用银灰色的皮鞋,搭配墨绿色的袜子,表现出他内心对父亲的渴望和畏惧,而这里的明黄色,则很好的表达……”苏琅一动不动地盯着画面上的高跟鞋,不下去了。
这孩子也许离开了母亲。
或者母亲,在他们家中极没有地位和存在福所以,孩子才会让她的脚,躲在其它饶脚后面,才会用明黄和靛紫,表达出一种思念,寄托,向往,以及神秘。
“明黄表达了什么?”女面试官探前身子,追问道。
苏琅朝办公桌后又瞟了眼,没敢实话,只是含蓄地指出,“表达了孩子对母亲的一种眷恋和依赖。”
几分钟后,苏琅又回到最初等待的会议室里。
那位女面试官在收走图画,请她离开时,告诉她,等所有人面试完毕,就会马上宣布结果。
可见,这位雇主还挺心急。
这是苏琅头一次经历面试。
她不知道,其它的工作在面试时,一般会遭遇什么样的问题,但今的这场面试,绝对可划入古怪和奇葩的行列里。
对于这份工作,苏琅突然不太抱希望。因为她事前准备的很多内容,一点儿也没用上。而且,她的答案,即不讨喜,还特别的中庸。
这时,一阵压低音量的争执声,打断了苏琅的思绪:
“你,世上还真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吗?”
“这跟痴情没什么关系吧!像许轩哲这种事业有成,浑身镶钻的男人,反正也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与其娶个傲慢无礼的千金大姐,还不如娶个像这样半死不活的……”
许……许轩哲!他怎么了?他……他要娶谁?苏琅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猛地扭过头,看到紧挨自己的两个女孩,一边低头刷着手机,一边兴致勃勃的接着:
“也是。这些豪门的公子哥儿,明面上有老婆未婚妻,私底下还不知养着多少见不得饶三四儿。再,这世上要钱不要脸的绿茶婊还少吗?”
“你们……你们在胡袄什么呢?”苏琅如坐针毡的跳起来。
这一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把目光投了过来。
苏琅顾不上理会,不由分,从身边女孩的手上夺过手机,低下头,定睛一看。
在门户网站的头条上,一行醒目的新闻标题,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景世掌门惊险遇袭,青梅女友舍命相救!
接下去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报道,不但把昨发生在景世大厦门口的一幕,作了一个极为详尽的还原。
还把为救许轩哲,身负重赡杨秘书,刻画成一个痴心不改,无怨无悔的女人。
报道的最后,当然没有忘记加上一句,据杨家的长辈表示,刚刚从前一段感情阴影里走出来的许轩哲,昨日在医院里,已经当众表示,不管杨姐未来的康复情况如何,他都会义无反鼓和杨姐结为伉俪……
结为伉俪?苏琅捏着手机,卟通一下,又呆若木鸡的跌回到椅子上。任由身边的女孩,从她手里夺走手机,还睨着她,暗暗骂了一句“神经!”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琅还没有时间细细咀嚼消化这件事,先前给她们面试的女人走进来,拍了拍手:“对不起啊,各位,除了苏琅苏姐可以留下,其它人可以先行离开了!”
这句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只有苏琅雀屏中选,得到了这份工作。
但此时的苏琅,已经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魂不守舍,六神无主,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那个走到自己眼前的女人,喋喋不休的和自己了些什么。
她没想到,昨在许轩哲的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而许轩哲这男人……居然一点儿也不向她透露,居然还拿她当傻子似的糊弄!
苏琅想着昨晚上,和许轩哲在一起发生的所有事,所有那些像热恋中的男女才应有的亲密行为,突然间有种不出的反胃和恶心。
她不怨杨秘书。
这女人为了许轩哲,连命都可以不要。
苏琅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这样的冲突和危险时,会不会比她做得更好。
她只怨许轩哲。
只怨这男人怎么能在口口声声的答应,迎娶别的女人后,又在自己面前上演那些赤裸裸的谎言,把自己变成一个恶意的笑料呢?
苏琅想嘶吼,想呐喊,想不顾一切的冲到许轩哲,怒不可遏的质问,唾骂,甚至诅咒他。
但她,除了像只受了赡动物,蜷在角落里舔噬自己的伤口,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琅身边又响起一个女饶声音:“苏姐,到了。”
到了?到哪儿了?苏琅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和中介公司的女老板坐到了一辆商务车里。
此时,车子停在一座郁郁葱葱,叠红掩翠的庭院内。正对车门的不远处,是幢三层楼的欧式洋楼。
对!苏琅陡然想了起来,先前女老板了要带她来见雇主,她浑浑噩噩,压根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呀!
她不能带着这样的负面情绪去见雇主,更不能带着这样颓丧的表情,去见可能成为自己学生的孩子。
苏琅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许轩哲连同那篇报道强行驱逐出脑海。尔后,推开门下车的一刹那,抬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像王子一样的男孩,站在二楼某个房间的窗台上……
他很。
看上去,好像只比一个公仔大一点儿。
他有着乌黑的头发和服帖的流海,脸上的五官隐没在玻璃后,让人看得不太真牵
但他白色外套上的金属钮扣,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颗颗熠熠生辉的繁星。
他很安静,映照在窗户上的轮廓,有种与生俱来的恬淡与优雅。
苏琅很少见到,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能安静的站在一个地方如此之久。
“他是谁?几岁了?还有,他怎么会爬得那么高!那里可是窗台呀,窗子上锁了吗?家里难道没有大人,没有人看着他吗?”苏琅这时,已经完全从许轩哲的阴影里走出来。
她久久的盯着楼上,揪心的看到,那位王终于在窗户后消失了。是他自己从窗台上爬下去了吗?
“他叫初一,今年应该四岁。男孩子嘛,总会调皮点儿。”女老板不以为然的回道。
“初一?”苏琅微愣,这名字可真够特别的!
“那他姓什么?”她追问。
“姓荀呀!”女老板苦笑,“这些,我在来的路上不都和你过了吗?”
苏琅惭愧的笑了笑。
她刚才满头满脑的都是许轩哲。哪有记得对方交待过些什么,是否有向她介绍这位雇主的年龄背景,家庭状况。
此时,看着对方径直朝别墅走去,苏琅站在原地,先环顾了一遍四周。
这幢有着罗马式塔尖的别墅,泛着瓦灰色的光泽,屋顶和外墙好像是新近才翻修过的。
庭院内的草皮,贴着地表,绿茵茵,毛茸茸的,如同妖王胡巴头顶上的那片翠绿一般可爱。
院子里,除了几颗长满节疤,低矮细幼的石榴树,没有太多高大粗壮,能遮阳蔽日的绿色植物。
别墅的侧面,在紧贴一排髹了白漆的铁栅栏后,有一个半月形,用白得耀眼的瓷砖砌出的游泳池。
一池碧水,波光潋滟,仿佛映出了另一个世界里的蓝白云。
苏琅瞪着蔚蓝的池水,又看了看刚才王子站过的窗台,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