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摇了摇头如实禀告道:“二少爷并未什么,但瞧着像是一副很是神赡模样。”
玉白苏敛眸沉思了片刻,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还是决定见容景熹一面。
“让他进来吧。”
茅屋外的容景熹得知玉白苏肯见自己一时竟有些不大敢相信,直到半夏再三唤他进去,容景熹才从狂喜之中回过神来,随着半夏一同进了茅草屋。
自上次被容景宸疑心不欢而散之后,他便再没见过玉白苏。
他知道自己并非是恰巧碰不到玉白苏,而是玉白苏有意不想见他。
若是换成其他女子,他早已将之弃如敝履,可玉白苏却是不同的。
玉白苏不想见他,那他便躲得远远的不污她的眼,对于他来,只要能远远看着她,他便满足了。
他本不想打扰她,可是今日,他是真的很想见她。
所以他来了。
原本他并未抱多大的希望,他知道容景宸一直不信他,就算是那日证据确凿,容景宸仍不信他。
容景宸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他容景熹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玉白苏怎么看他。
他不知道容景宸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确定他和玉白苏了多少。
他心怀忐忑而来,带着卑微的期望希望能见她一面,他没想到玉白苏竟然会答应他的请求,与他见面。
容景熹推门进来的时候,玉白苏一眼就注意到了容景熹微红的眼眶,看那红肿的程度,应该是才刚哭过。
玉白苏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容景熹这个三尺男儿红了眼眶,她也不想深究。
她怕这又是一场无声无形的骗局,她怕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心软害了身边的人。
“半夏你想见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话一出口,就连玉白苏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可能是潜意识里想同容景熹保持距离的念头太过强烈,出口的话竟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淡漠的意味。
玉白苏注意到容景熹听到她的话后,瞳孔明显骤缩了一下,可话已出了口,已然覆水难收。
玉白苏原本以为两人之间会因为自己这一句话陷入僵局之中,然而让玉白苏没想到的是,容景熹很快便转换好了情绪,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对她温润一笑道:“其实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许久都未曾找嫂嫂谈心了。”
起谈心,倒是让玉白苏回想起了同容景熹初结识之时。
那时她同情容景熹身世可怜,又因为同是这容王府的‘外人’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那时的他们也曾在秋府海棠树下闲聊谈心,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却终究是回不去了。
现在回想起了,玉白苏竟是觉得稍许有些讽刺。
玉白苏垂下眼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态度疏离的道:“叔如今已然入朝为官,朝中之事我这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懂,叔若是想要谈心,大可以找些同期的同僚一同聊一聊。”到此处,玉白苏稍事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容景熹道:“叔与月心郡主情谊甚笃,相信月心郡主应该很愿意倾听叔的心事,就像是科考之前那样。”
玉白苏抬眸,意味深长的看向神情如常的容景熹道:“叔觉得如何?”
“嫂嫂的正是。”容景熹将目光落在玉白苏面前堆砌如山的书本上,歉然一笑道:“嫂嫂在忙,那景熹便不叨扰了。”
话毕,容景熹对着玉白苏恭敬的做了一揖之后便随着半夏一同退了出去。
玉白苏望着容景熹离去的身影,蛾眉微微紧蹙成了一团。
她方才那番话看似是在开解容景熹,实际却是有意想要试探一下容景熹,看他对科举漏题一事有没有什么反应。
经她观察,容景熹在她提到李月心还有考前会面一事时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心虚和不安。
容景熹如此坦然,要么是此事当真同他无关,要么是容景熹伪装的太好。
考题泄露一事涉及甚广,仅凭容景熹的表现并不能加以论断。
出于私心,玉白苏其实是希望此事当真与容景熹无关。
一是她觉得容景熹虽有错,但却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总不至于因为一己私欲做出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
二是她不希望此事牵扯到容王府,虽不想承认,但三年之期未满,虽不知她和容景宸最后结果到底如何,但此刻她与容王府的确是在同一艘船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容王府出事,她也不能幸免。
为了保全自身,为了保护家人。
她决不允许有人做出危害容王府的事情。
至少,现在不校
玉白苏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缓缓紧闭的木门,喃喃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
容景熹神情如常的离开了茅草屋,甚至在偶遇府中下人之时还会桀然一笑,任谁都不可能看出,这样的容景熹此刻胸膛之中正翻涌着熊熊怒火。
今日本是他娘亲的忌日,可容府上下却无一人记得。
就连容烨,他的生父,此刻仍流连于温柔乡中,完全不知曾经有一个女人曾因为他的一时兴起丢掉了卿卿性命。
如今,就连唯一能让他聊以慰藉的玉白苏也对他误会颇多,甚至连多一句话都变成了他的奢望。
他今生所有的美好,全部都葬送在了容家饶手郑
而这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拜容烨所赐。
如果没有容烨,他的娘亲或许会遇到一个愿意替她赎身,一心待她的好男人,而不是最后在饥饿和病痛中含恨而终。
而容烨身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都没樱
容景熹站定脚步,望着热闹非凡的容府,眼中冰冷的仿佛凝着冰霜。
容烨,他凭什么如此糟践他人?
还不是凭着他三品官员的身份!凭着容家的百年基业!
容景熹目露寒芒,隐在袖子当中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任由青筋在他苍白的肌肤之下根根暴起。
他目视前方,满是怒色的脸上却倏然绽开了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官位!容府!
容烨可以依仗这些为所欲为,那他也可以彻底毁了这些所谓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