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风向因为凌帝一系列的举动瞬间便有了变动,之前因为容景熹高中而与他交好的大臣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和容景熹划清了界限。
容景熹将一众大臣的嘴脸看在眼中,神情却不见丝毫愠色。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从未信任过这些仅靠他三言两语便倒戈向他的人,到底他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在能利用的时候利用,在不能利用的时候一拍两散,就是他和这些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眼下这些无能之人能够主动离开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容景熹目光微沉,借着举杯的动作,暗暗观察着凌帝和容景宸之间的互动。
虽这一次他没能利用此事扳倒容景宸,但却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经此一试,他已经明确了凌帝对容景宸的态度,凌帝和容景宸之间虽然不存在完全的信任,但显然,在没有能替代容景宸的人出现之前,容景宸就仍是凌帝手中的一把好刀。
想要动容景宸,就必须过凌帝这一关。
以眼下的局势来看,扳倒容景宸显然要比他之前预计的难上许多,但容景熹非但不感到失望,反而隐隐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越是难以得手,等到成功之时就越是甜美。
他现在已经向前踏出了重要的一步,只要他身处朝堂,他就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取代容景宸。
他要一点点的夺走容景宸的所有,地位、家人还有她……
容景熹抬眸看向坐在他斜对面正和容景宸谈笑的玉白苏,覆着冰霜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了些许暖意。
他特意选在今指使众朝臣上奏,其实是存有私心的。
他的本意是想借此拖住容景宸,创造一个能让他和玉白苏独处的机会,他早已知会了门房只准备一辆马车,没想到容景宸会突然杀回来坏了他的计划。
看着容景宸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将玉白苏从他的眼前带走,容景熹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嫉妒’的滋味。
就算当初他知道同为容烨之子的容景宸过着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他也只是恨却从未嫉妒过,可是现在,他真的嫉妒了。
甚至嫉妒到几近疯狂。
若这世间还有一人能牵动他的思绪,那这个人就只能是玉白苏。
不管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他都要得到玉白苏。
容景熹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睇着玉白苏,眼见着容景宸轻抚玉白苏的脸颊,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指尖倏然发力,咔嚓一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容大人,你没事吧。”
一旁的大臣有些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被容景熹捏碎的酒杯,嘴上虽着关切的话,身子却向旁边挪了挪,避如蛇蝎一般远离了容景熹。
容景熹也自知失态,示意一旁的宫女将碎裂的瓷片收拾好,自己则借口醒酒离开了席位。
原本他离席原本只是想要暂缓一下心中汹涌翻腾的情绪,没想到这一走却走远了些。
这次虽非是容景熹第一次进宫,但他本身确实对宫中的布局不甚了解,走出一段之后,容景熹便打算转身回去,却无意间听见一旁的竹林里传出尖利的责骂声。
容景熹流落在外的时候见惯了世态炎凉,也明白这世间美好的表象之下往往更加的腌臜不堪。
这皇宫修建的越是富丽堂皇,宫中的人打扮的越是光鲜亮丽,内里就越是腐烂发臭。
同样都是这臭烂坑里扑腾的虫子,谁又能救赎的了谁?
容景熹神情漠然的路过竹林,对竹林中的责骂声充耳不闻。
风吹云动,一道月光从遮挡的乌云之后倾泻落下,驱散了竹林中的黑暗。
一双布满阴鸷的双眸被月光照亮,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少年单薄的身子陷在轮椅里,手臂无力的扶在轮椅的扶手上,羸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要了他的命。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不屑一鼓人,却拥有一双让容景熹感到熟悉无比的双眸。
那双眼睛和自己的眼睛是何其的相似,一样的阴暗冰冷,一样的阴鸷深沉。
看见那双眼睛的瞬间容景熹就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和他是同类。
他看着对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
他站定脚步,却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你到底吃不吃!”一旁的太监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多了一个看客,仍旧恶言恶语的呵斥着少年,将一碗已经飘着酸味的饭向少年的嘴里塞。
少年紧抿着嘴唇,任凭残破的碗边划破他的嘴唇,却仍旧不肯将嘴张开半分。
“MD,你这个废物竟然敢和老子过不去!我让不吃!”
太监面露阴狠之色,嵌着淤泥的指甲竟然硬生生的将少年的嘴撬开掰大,馊饭被灌入少年的嘴中,碗沿碰撞牙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在林中回荡,像是厉鬼抓挠墙面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中打颤。
虽然受制于人,但少年却并没有放弃。
馊饭刚被塞进嘴里他嘴里就被他又吐了出来,许是饭粒呛到了嗓子,少年咳嗽不止,那张苍白的脸竟生生被憋出了一点血色。
少年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无力的胡乱挥舞着瘦若枯骨的手臂,竟碰巧打翻了太监手里的饭碗。
饭碗跌落在地上,里面的馊饭散落了一地。
太监一脸不耐烦的轻‘啧’了一下,狠狠的啐了一口吐在了少年的脚边上。
“呸!真TM的晦气,别人都能去宴席上吃香喝辣,偏就老子倒霉被派来照顾你这个废物!你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
太监一脸愤然的用脚踢开了脚边的破碗,冷哼道:“给你这种人吃饭都是浪费粮食,若不是为了留你一条命,你当老子愿意喂你这个废物吃饭?还皇子呢,你就是皇上的耻辱!猪圈里的猪还知道养肥了自己供人吃食呢,养你还不如养一只猪!”
太监越骂越激动,越骂越兴奋。
他本是这偌大的皇宫中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是最低贱的奴才。
像皇子这种身份的人,原本对他来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是现在,他这个最卑贱的人却能肆意凌辱同那些将他视如草芥之人身份同样尊贵的三皇子轩辕临。
凌辱三皇子,让他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