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色晴朗,步绾绾梳洗完毕后,便由着禾儿扶着去到外边走走。
今日难得她有这样的心境,禾儿特意拿了件蓝锦绣云彩的衣裳给她换上,衣裳衬得她肤色略白,可步绾绾姿色极佳,自带几丝媚色,又显带几分贵气,把宫里边的人都瞧晃了眼。
到底是皇后,不怒自威,步绾绾面色又有些平和,带着几丝慵懒气,却也叫人看得了迷,宫里新来了不少人,有些大胆的总要偷偷瞄一眼步绾绾,眼睛里带着敬意与羡慕。
步绾绾走到醉心庭时,忽然瞧见一个人正拿着扫帚在地上比划着,步绾绾瞧着像是在写字,再抬头看去,那姑娘穿着黄色绣花长衫,青丝盘起,一侧别了一株红花,看相貌,颇有几分姿色,应该是后宫妃子。
“你在做什么?”步绾绾好奇问着。
步绾绾一出声,那人惊了一下,跳起转身,看了眼步绾绾,显露青涩,赶忙行礼,“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在练字。”
“练字?”步绾绾盯着地上的落叶,忽然明白过来,笑着问道:“你是何人?本宫瞧着你不像宫女,你宫里头没有笔纸么?为何要拿扫帚在地上练字?”
那女子低眸打量了自己一番,神情略微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是新来的采女韩铃儿,因冲撞了林妃娘娘的步辇,被罚来醉心庭扫地,忽时起风,吹散了我扫的叶子,我刚才玩性起,便拿扫帚在地上练起了字。”
禾儿在旁提醒道:“韩采女,见了娘娘,得以‘臣妾’自称。”
韩铃儿连忙改口:“臣妾不识宫规,望皇后娘娘恕罪。”
韩铃儿彷佛被吓到了,步绾绾微笑了一下,语气温和道:“无妨,本宫初入宫时,也是犯了许多错,学了许久的规矩才学会的,慢慢来,只要不在皇上面前犯错便无妨,不急的。”
步绾绾话温柔,人又生得好看,韩铃儿一时没那么害怕她了,还俏皮抬头看着她,问道:“娘娘也曾犯过错?”
禾儿再次提醒道:“韩采女,非礼勿言。”
“臣妾又失言了,望皇后娘娘再恕罪。”韩铃儿被禾儿吓得慌神,连忙低头认错。
步绾绾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只怕再这个,她又要跟她道歉了。
步绾绾只好笑着问道:“你既然会写字,正好本宫想为已故的皇子抄写往生咒,你可愿意帮本宫一起替皇子祈福?”
韩铃儿正要点头,忽然想了想,皱眉望着地上的落叶,“可是林妃娘娘罚臣妾打扫醉心庭三日。”
“韩采女,皇后娘娘这是在帮你免去责罚,这扫地哪里有帮皇子祈福重要?”大抵禾儿也瞧出了韩铃儿的胆怯,这回跟她话是带着笑脸的,韩铃儿一瞧,果然没那么害怕了。
韩铃儿欢喜给步绾绾行礼,笑道:“谢皇后娘娘。”
步绾绾只与韩铃儿笑笑便回了昭华殿,步绾绾是真心喜欢这个丫头,瞧着模样单纯,又有些青涩的可爱,她瞧着喜欢,正好留在身边作个伴。
步绾绾与韩铃儿回了昭华殿后,步绾绾便吩咐宫人拿来一些茶水和点心,便与韩铃儿一同坐下吃茶点,话,再抄写往生咒。
韩铃儿到底是新人,年纪,又怯生,吃点糕点都有些心翼翼,后来她见步绾绾是真的平易近人,便与她亲近了许多,开始同步绾绾话也敢直视她的眼睛了。
过会儿,内殿里传来轻轻咳嗽的声音,这声音稚嫩,像是孩子的声音,微微弱弱的,步绾绾便起身进去,一边跟韩铃儿解释:“许是温文梦里难受了,本宫进去陪她会儿,你且在此继续抄写。”
韩铃儿点头,眼睛却随着步绾绾进去。
过会儿,步绾绾才出来了,朝着韩铃儿一笑,便继续坐下抄写往生咒,韩铃儿忍不住道:“皇后娘娘果然很慈爱,公主梦里咳嗽皇后娘娘都这般紧张。”
韩铃儿此言一出,步绾绾神色便微微有些难堪了,步绾绾依旧保持着微笑,可是连韩铃儿也看得出这笑容背后的为难,此时禾儿解释道:“韩采女有所不知,公主她身子弱,长年服药,平日里更是受不得半点的伤痛,便是在梦里,也时常会难受的咳嗽几声,这可不是事,稍有不慎,公主性命堪忧。”
韩铃儿听罢,顿时吃惊起来,“公主得的是什么怪病,这么的年纪便要受这样的折磨?”
韩铃儿句句话如针扎在步绾绾心里一般,可这会儿谁也没有给她解释,倒是步绾绾笑着道:“生的体弱而已,好在有本宫看着,也长了这么大。”
步绾绾笑容里夹杂苦涩,韩铃儿便没再问下去了。
直到步绾绾出去后,韩铃儿才抬头问道:“禾儿姐姐,温文公主这是怎么了?我入宫时便听人过,皇帝只有这么一位宝贝公主,掌上明珠,若是得了病,应该找人来瞧瞧,莫不是这怪病太医也治不好?”
“韩采女,你快别唤奴婢姐姐了,奴婢可担不起。”禾儿笑着着,又解释道:“其实公主这不是得病,而是往年中毒留下来的病根。”
“中毒?什么权敢这么大胆对公主下毒?”韩采女先是一惊,随后便又带着愤怒,这么的孩子竟然遭受了这样的事。
禾儿忽然想起青华来了,顿时心中五味陈杂,有些难受,却依旧笑着回话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为了争宠接近皇上,因而使了手段......可怜皇后娘娘还念及主仆情谊,对她网开一面,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来害公主。”
禾儿轻轻叹气,抹了抹眼泪。
韩铃儿顿时便明白了过来,禾儿很快恢复了平静,再三嘱咐韩铃儿切不可将此事出去,韩铃儿也答应下来。
韩铃儿在昭华殿用过膳后,便要回去,临走时,步绾绾拿了本自己的墨字赠送给她,虽然算不得什么珍宝,但是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写的全是她最爱的词与句,韩铃儿也是个喜欢练字的人,瞧见步绾绾的墨宝,自然读懂了她的心意,心里欢喜,直言道这可比金银珠宝贵重,惹得步绾绾笑了两声。
韩铃儿走后,林清宁还站在她屋里头,就靠着门边站着,盯着韩铃儿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