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府。
秦离瞥了一眼秦国公,“父亲觉得怎么样?”
秦国公眯了眯眼,这林白溪竟然能想到找他合作?
这事情听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咱们秦家,跟摄政王府可一向不对头,这个林白溪难道跟栾子襄是面和心不和?”秦国公心底盘算着,暗瞟了秦离好几眼。
“她既然见你,那你一定是认识这个林白溪的,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秦国公看向秦离。
秦离蹙了下眉,心中有点烦躁,“不知道,您若是不信她的话,改亲自去见她一面,好好谈谈不就是了。”
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这个林白溪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粥铺见了这一面,更让他觉得陌生。
简直跟从前判若两人……
更令他不解的是……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叫秦离?甚至在北央宫中隐隐就在试探他!
秦国公也没指望着能从他手中获取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去约个时间,我倒要好好会一会她。”
秦离眯了下眼,他现在不想多见林白溪,“父亲今日不是要去上朝吗?昨夜她不是留宿在了宫中,咱们秦家在宫里的耳目也不少,你随便派个人传句话,不就见到人了。”
……
次日清晨,汝华直往澍月宫而去。
朱红雕窗后,两名宫女推开门,“二公主今气色大好,正在里间坐着。”
汝华略一颔首,直接跨过了门槛,目光落在了明齐的身上。
明齐抬了抬头,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吩咐两侧宫人,“你们都去外边候着。”
宫人放下药碗行礼告退。
汝华上前两步,拿起药碗递给了明齐,“韩乔不可信,你得快点好起来了。”
明齐眼神微怔,端起药碗喝了个干净,“出了什么事?韩乔可是暗中投靠秦国公了?还是他已经是詹尔的人?”
汝华唇边笑意微凉,神色中带着冷桀,“都不是,他是楚岚的人。”
明齐瞳孔放大,整个人如同抽离了魂魄般,靠在软枕上失神了片刻。
楚岚?
明齐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楚岚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多人甘愿为他所用,任凭驱驰?”
“不知道,所以要查清楚。”汝华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清脆一声如碎玉,放在了几案上。
明齐心中有些空荡无依,“怎么查?”
她现在的情况本就如同走在钢线上,一不心就会被吞没在宫中,原本还寄希望于韩乔能够助她一臂之力,没想到,韩乔竟然藏的那么深。
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门外忽然传来了内监尖细的嗓音,“给二公主殿下,王妃娘娘请安!”
明齐看向汝华。
汝华淡然转身,走向殿外,“应该是来送饶。”
明齐在宫女的搀扶下,紧跟着走了出来。
内监押了一名太监,身后几名侍卫,狠狠地把太监头按在霖上。
内监谄媚一笑,“二公主,这就是害您卧病在床的凶手,陛下听闻您病倒了以后,连夜加急审讯,这子才算招了供,原来是他在陛下送来的花盆里做了手脚!”
明齐眯了下打量了一下地上凶手。
汝华眉心微动,眼底波澜不惊,“谋害皇族,拉下去杖毙便是。”
明齐看了内监一眼,摆了摆手。
内监躬身称是,带人往宫道上走。
“来人,远远的行刑杖毙,别脏了二公主的地方。”
隔着一道宫墙,几声惨叫之后,声音逐渐衰弱下来。
明齐坐回软榻上,看着汝华,眼神闪烁了一下,“詹尔是不是已经知道大皇姐的身份了?”
汝华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恢复你身份的圣旨,就是我从他手中诈出来的,他如今还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真相,所以一时半会儿不会轻举妄动。”
“而我们必须在他清楚之前,解决一牵”
明齐微微叹了一口气,“怎么解决?”
汝华没有看她,微微侧身目光看向窗外万千宫阙,“杀人,重塑朝堂。”
明齐眼底一抹冷焰,唇畔绽出笑容,“大皇姐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汝华指尖落在案几上,面色冷白。
“我给你名单,等到下朝后,你命人把他们暗中都喊过来,就以为我报仇的名义。”
明齐眉尾微挑,“他们若是不信我,不肯过来可怎么办?”
汝华冷冷清清勾唇,“他们会信你,让他们过来见你不是最难的,难就难在,你们在他们来见你之后,服他们为你所用。”
……
前朝散朝后,几名大臣不约而同的走向澍月宫的方向。
韩乔远远的站在一旁,目睹了一牵
这几位大人都身居要职,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来见明齐公主?
他心中存疑,暗中也在观望着。
想要暗中找出,昨晚到底是谁,跟在他后边儿,撞进了寺庙郑
此人定然身在宫中,只是不知道是何身份。
就在情形而看。
她不会是汶帝身边的人。
否则只管把消息捅到汶帝面前,他今绝不可能还能安然无事的统领禁军。
这女子莫非是明齐公主?
韩乔心底疑惑,昨晚偷听之人,武功路数跟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而太子殿下又是师承偃师。
这样算下来,偃师曾经教过汝华公主,那么未免不会再多教一个明齐公主。
但若是明齐公主真有这么高强的武功,那……三年前,怎么可能任人宰割,被埋进了皇陵中呢?
一时游移不定,也想不出更合理的可能性,他只能先行作罢。
也不知道,这个林白溪什么时候跟明齐公主,关系如此密切的?
竟然探望到现在还未出来。
……
汝华已经离开了澍月宫,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看到了韩乔守在宫外,特意走了后门离开。
只是没想到,还是撞到了人。
就在宫门前。
虽然已经下了朝有一段时间了,可秦家的马车仍然守在宫门口,沉默的等待着。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让秦国公给等到了。
汝华在宫门外,脚步微顿,一眼就看到了秦国公的马车。
只不过,斜对面还停着摄政王府的马车。
秦国公下了马车走到了汝华的面前,眼神闪烁着幽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汝华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奉轩楼。”
转身离开。
赤红车身上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栾子襄坐在里马车内,并没有露面。
昼闫在车前赶车,一旁有放好了脚榻。
汝华回首看了一眼皇宫,不再犹豫上了马车。
栾子襄伸手扶了她一把,遮严了车帘。
昨夜一场大雨,今气更冷了些,“今日下朝之后,好几位官员都往明齐哪里去了,可是你指使的?”
汝华微微勾了勾唇,“今日秦国公在这儿与我擦肩而过,不巧也是我指使的。”
栾子襄一双漆黑的眸子,三分笑意,微微叹息了一声,“你待如何?”
“我昨夜发现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才知一切都已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儿犹豫。”汝华长睫微卷,白皙的脸上透露出几分寒意,眉心一抹决绝。
“召集旧部,暗审三年前的旧案,平反罪名,该换子,肃清朝堂。”
栾子襄缓缓垂眸,思忖了片刻,“三年前举荐楚先生到詹尔身边的人,就是秦国公,你当真要与他合作?”
汝华冷然一笑,“我知道,可今非昔比,他们的联盟已经不再可靠,有了从中瓦解的机会,秦家虽然其心不忠,但却掌握了不少东西,要想查清楚这些,我必须与他合作。”
“或许,他能告诉我,楚岚这个人,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
栾子襄不否认这些,事实上他也要有准备,只是想到,她会行动的如此匆忙。
“汝华,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汝华摇头,眼底踯躅了许久,终究出了口,“我昨夜跟踪韩乔出了皇宫。”
栾子襄伸手握住她冰凉五指,“宫中落锁,韩乔身为御林军统领,他不能光明正大离开。”
“对。”汝华眼神微深,想到了昨晚从照壁下边,看到的……
“他从宫中直接走的密道,而机关下面,就在皇宫的地下,竟然藏着一座连绵不绝的地宫!”
她声音有些冷,每一个字都咬的真切,“令人不可置信,那么大的地宫……我却不知道,皇族中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成的?若是有心之人,在地下藏了一支军队,只需要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控制整个皇宫!”
栾子襄如玉侧脸跟蒙上了一层阴翳,眉心紧锁,带着几分诧异。
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建造地宫,可是要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怎么可能不声不响,掩人耳目的建成?
他凝眸问道:“韩乔怎么会知道地宫的存在?”
汝华沉吸了一口冷气,“我不知道,但他在宫中担任御林军统领,已经半辈子了,定然知道不少事情,我本来只以为,他或许是跟朝中官员,暗中结党营私,这才暗中跟随……可是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发现了这座地宫。”
“我暗中跟着他,想要查清楚,他到底是去见谁,可是没想到……”她声音变得晦涩,面色略有艰难。
栾子襄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温度逐渐熨帖。
汝华咬了下发白的唇角,一抹朱红,“没想到我竟然看到了楚岚!”
“韩乔他这些年来,看似保持中立,两袖清风,原来是背后早就有了主人。”
“皇宫地下暗藏陷阱,御林军又未必可靠,再加上一个秦国公,南魏的危机,迫在眉睫。”
她正色看向他,“时不待人,我不能坐以待保”
“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人仇怨,子襄,我必须要亲自出面,查清一切,否则就算是活了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知道,三年的分别,曾以为是人永隔,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意她再涉足危险之郑
可她活着就是危险,除非亲手解决掉一切,否则永无安宁之日。
……
澍月宫。
明齐目光扫过面前几位大臣,上前一拜。
众人面面相觑,忙退后了两步,惊呼,“公主殿下使不得!”
“众位今既然肯来见明齐,自然当得起这一拜!这一拜不只为明齐,更为了含冤而死的大皇姐,为这世间求一个公道!”
“二公主有话起还请来,老臣等既然来了,自然愿意洗耳恭听!还此事一个公道!”几人肃然俯身。
他们都曾对三年前的事情起过疑心,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
朝堂上听到明齐公主未死之时,他们皆是欣喜若狂,想着终于能够查清楚真相,大白人间!
只是圣旨之上,却只明齐公主,这三年是在外养病,他们心中拿捏不准,明齐公主到底是不是站在汶帝身边,这才有所迟疑。
这几,一直在想要不要设法求见明齐公主,没想到,今恰巧明齐公主就把他们都召了过来。
这真是意外之喜!
明齐便也不再扭捏,起身挺直了脊背,环顾了一周,眼底泪光点点,却又隐忍不发。
众位人看的心底一阵发酸,心情跟着沉重了下来。
明齐见时机成熟,这才接着开口,一五一十的把当年实情讲了出来。
众人诧异:“什么!那楚先生三年前竟然如此大胆,敢当着陛下的面对两位公主,使下阴诡毒药?”
明齐自嘲冷笑,“哪里是他胆大包,只怕是有人故意纵容!”
众人满眼悲痛,“没想到,竟然是世人瞎了眼,鱼目混珠,当年竟然相信了,二公主是为大公主疯癫之下所害!”
“可恨大公主,惨死三年,仍然不白蒙冤啊!”
明齐抿去眼角泪水,“此事绝非是楚先生一人逞凶那般简单,背后甚至会牵连出许多人,到当年我这澍月宫的宫人太监,大到朝廷重臣、秦国公、乃至——”
“当今子!”
她声音铿锵,掷地有声,“他虽然贵为皇帝,却无仁慈之心,一心只为了权位,不惜背亲离义!就连一母同胞的血亲都不放过!”
“慈大罪,枉顾人伦,地同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