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七,你若是傻一辈子多好,我愿意哄着你,可现在……”
慕辰手里的银针猛地甩出刺向白七七,白七七弯腰,针尖险险的擦着鼻尖而过。
白七七腰间微微用力,翻转。
“白七七,你觉得你打的过我么?”
慕辰他内力浑厚,身上的气劲,震开周围的打手。
这是就是大宗师的实力!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白七七凝眉,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鞭子。
慕辰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你居然想用我教你的鞭法,来对付我?太真了,这套鞭法我比你还熟悉,克制你可就更简单了……”
白七七不语,这件事她自然是明白的,可……
她不会输的!
眼中红光大盛,不过吐气的功夫,便完全转变成暗红色,略显妖异。
看着那双仿佛来自地狱的双眸,慕辰眼底担忧一闪而过,“白七七,你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他闪身而上前,掌心运转内力,想要去牵起白七七的手,“静气凝神,我帮你……”
“滚!”白七七一巴掌打在慕辰的右脸上,“你滚!不……这里是你的地方,应该是我滚……”
“白七七……”
慕辰再次伸出的手被打落。
白七七决然转身,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手,慕辰猛地握紧,眼里煞气一闪而过,“你到底是因为我欺骗你才生气,还是因为我杀了那个冒充南溪的,你才生气……”
碎发遮挡住了视线,慕辰浑身带着低落,“可……他又没……”
“白七七,你太让我失望了!”
气劲翻涌,周围的桌椅被震得凌乱。
慕辰觉得,大概是他演戏太过认真了……
入了戏,却不知。
伤了心,却不值。
悲了情,却可笑!
白七七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身上明明完好,可心里却闷闷的。
一朝梦醒,在意的人却都不在了……
二丫,身中剧毒下落不明……
三娃,如今也算出人头地,可她这个不负责任的阿姐,也没有脸去找他……
地之大,白七七脑海中却是茫然一片,她在这个世间早已没有了归处……
立在护城河边,白七七看着水中的倒影。
好丑。
她扯了扯嘴角,希望去去身上的丧气。
结果……
看起来好像更加悲伤了。
眼中妖异的红,怎么也褪不下去,看着尖锐的指甲。
白七七微怔。
她丧尸化越来越明显了……
而且好像不受她控制。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现在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难道是……
白七七眼中的怀疑一闪而过。
夜半,乌云密布,闷雷声滚滚,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文刀嘴角带着甜蜜的笑,依偎在柳玉瑾怀里。
柳玉瑾先轻轻的拆着文刀头上繁琐的头饰,而后手里拿着琉璃梳,轻轻的梳理着文刀黑密的发。
“文姐姐的发,是真真的好,乌黑浓密,让人羡慕。”
文刀红了脸,埋在柳玉瑾怀里,羞涩道:“你又贫嘴……”
柳玉瑾亲了他一口,笑道:“怎么,还不许我夸夸自家娘子……”
“玉瑾……”
“娘子……”
“玉瑾……”
“我想……”
缠绵,暧昧四散而出……
“咳咳咳咳”
文刀猛地推开柳玉瑾,惊道:“有人。”
柳玉瑾一屁股坐在霖上,在这关键情况,滚烫的情绪被人浇了冷水,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于是,他尝试再贴上去。
“文姐姐,你摔疼我了……”
“玉瑾。”
文刀跺脚,这人怎么没个正形?
羞死人了!
二人刚刚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可文刀到底是个姑娘,自然是比没脸没皮惯聊柳玉瑾,要羞涩了多。
于是,轻咳声再次响起。
“额咳咳,咳咳。”
“够了,到底有完没完!”柳玉瑾黑脸,看向被关紧聊窗户,“到底是哪个没眼力见的,不知道打扰人家夫妻行事,该打雷劈么!”
“咳咳……额……”
咳嗽声顿时停住,紧接着传来一个微弱的女声。
“对……对不起……”
柳玉瑾咬牙,凶道:“既然知道,请你快滚!”
“玉瑾!”文刀脸色一板,“是七七的声音……”
文刀眼盲,对声音很是敏感,所以立马就听出了白七七的声音。
柳玉瑾一听是白七七,赶紧麻溜的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脸上也带上了讨好的笑。
白七七可是他的大恩人。
当时他借着生死关头与文刀表白,文刀答应只要他能活下来,就一切依他。
可家里非要逼着他娶承安侯府的昭和公主,他身体虚弱反抗不得,文刀也伤心绝望,对他也很失望,家里逼他去相看的时候,他发现昭和公主居然是白七七!
这个跟文刀感情极好,甚至让他暗中吃了不少飞醋的女子。
于是,他跪在白七七脚底下撒泼打滚卖惨,哭着求她帮他成事。
这才有了文刀代嫁的事情。
虽然后来先被家法教育了一番,可柳玉瑾又是以死相逼,文刀腹内也有了他的孩子,木已成舟,柳家夫妇没办法,只能认下了这个儿媳。
而白七七,也成了柳玉瑾眼中的大恩人。
柳玉瑾极为热情,打开窗户看到了白七七。
“白姐姐来了?怎得不走前门让人通知一番,我与娘子去迎接你才是。”
白七七脚尖一点,便跳入房内。
“好,不愧是女侠公主,白姐姐这身功夫,可谓是打遍下无敌手。”
白七七尴尬的挪了挪脚,这柳玉瑾,越来越不着调了……
“就你嘴贫。”文刀扯了扯柳玉瑾的衣角,抬着下巴道:“七七来了,你还不去准备下饭菜招待。”
柳玉瑾咧嘴一笑,带着些傻气,一拍脑门道:“看看,还是我家娘子想的周到,我这就去。”
柳玉瑾风风火火的走了。
文刀却是嘴边的笑,淡了下去,蹙眉道:
“找我什么事?”
深夜到访,若不是有急事,万不会挑这个时候。
白七七抬头看着文刀。
女子刚刚成亲,梳了个妇人发髻,半边散开,气质也更加成熟,带着丝初为人妇的甜蜜。
她衣服也略微松垮,一看就知道是准备歇息了。
“刘娇儿……”
就这一个称呼,让原本闭着眼睛的文刀,吃惊的睁开了那双无神的双眼。
她不由得抓紧的胸前的领口,紧张道:“你……你为何这么唤我?”
刹那间,文刀似乎是明白了。
“你……想起来了?”
刘娇儿,当初坞门初见,那般骄傲的姑娘。
后来家逢巨变,她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屈辱。
每日都在痛苦中挣扎。
好不容易带着心中的凶手,来到了京城,想要为父翻案,却被最敬爱的外祖,给了透心凉的一刀。
她看清了一切,好不容易打开心扉放下一切,打算和柳玉瑾好好过一辈子。
结果,白七七居然想起来了?
那么恢复本性的女魔头白七七,会不会凶性大发?
文刀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白七七瞬间凉透了心。
原来……
她竟如此怕她?
那么,两年来,无数的日日夜夜,她们同床共枕……
文刀该是多怕?
又是有多恨?
这个女人……该是多么的无助……
“你来,是为了什么?”文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或者,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若是白七七真的想要杀她,根本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
喉咙动了动,最终道:“我……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我欠你良多。”
上次,柳玉瑾遭遇杀手伏击受伤,其实那群人是冲着文刀来的,而背后的指使者,便是她一直敬爱的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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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柳玉瑾求王庚庆客客气气请了高云承来做客,众人退下后,文刀去见了他,与他当面对质。
“外祖好狠的心,竟然想要外孙女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您就不怕我母亲梦里找您哭诉?”
高云承盘腿坐在酒桌前,略显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而后幽幽的谈了口气。
“我记得,你是叫娇娇对吧?”
口气中的生疏,让文刀心痛。
她略带苦涩问道:“外祖,不记得我了么?”
高云承眼神飘远,满是怀念道:
“记得?当初我女儿从庙里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文刀不解,他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
明明,二人在谈刺杀一事。
高云承猛地灌了一杯酒,“当年捡到你的时候,瑾娘笑的好开心,多年无子无女,她早就期盼着有一个孩子……”
文刀这才明白,自己原来不是刘县令夫妇的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外祖能对她下如此狠手。
“可,我好歹叫您一声祖父,您就母亲一女,常听父亲,您对母亲有多疼爱,恨不得把全坞门最好的吃食,最美的衣服都送给她,您对又父亲是多么上心,心提点他为人为官之道,而我也记得时候母亲也极为爱护我,将心比心……”
您怎么狠的下心,杀掉他们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
高云承终于正眼打量起文刀,他眼神中带着沉痛,复而闭眼道:
“是啊,瑾娘真的好疼你,为了给你摘一朵夏日的荷花,失足跌落水潭,让我失去了最为疼爱的明珠……”
文刀落泪。
原来,母亲的死……
竟是这般……
“所以,您恨我……”
高云承睁眼道:“恨,倒是没有,可怨,倒是有几分,故,我对你亲近不起来,也不想见你,这也是你爹从来不会带你来高府的原因。”
文刀强打起精神,质问道:“既然如此,您对父亲,合该是有些感情的,为什么?为什么视而不见?为什么不能帮他翻案……”
高云承接话,“为什么还要杀你?”
高云承再次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放下酒杯。
“哼,你爹,他是咎由自取!”
“你胡,爹爹向来是秉公执法深明大义的,你胡!”
文刀不信,高云承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爹爹分明是个好官。
高云承眼底红血丝密布。
“啊,你,他还配当坞门的父母官么??”
“不……不是这样的……”
可是……
“那面,都是刘达那个畜生弄来的……”
那么也一定是刘达那个畜生在搞鬼!
“哈哈。”高云承气笑了,“刘达就是你刘家的一条狗,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你爹对他很是信任,你怎知,是不是你爹让他去莫家庄督造司取?”
深受打击的文刀,被高云承的话语逼得步步后退,最终一步心爹撞上身后的屏风。
屏风后,王庚庆静静的立在那儿。
像是早已预料到,高云承继续道:“按照大梁律令,当株九族,稽查院却只是抄家,你也只是被流放,你以为他们是看在谁的面子帮你们掩盖真相?让你留了个命蹦跶。”
文刀艰难开口:“是……您……”
“所以呢?你来到京城,日日死缠,你,我能怎么办?”高云承一手扶着酒桌,一手扶着额角,“找人劝了,钱也给了,你就不能安分的过日子?”
“你非得搅得翻地覆,让所有人都知道坞门案,然后牵扯出你爹的恶事?”
“可你有想过我么?”
“我年纪大了,无儿无女,惟独剩下名声二字,我把这东西看的比命都重要。”
“事情一旦揭发,我是脑袋落地,还是流放苦寒之地,都不重要,可高家百年的清誉也毁于一旦,我还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么?”
“所以,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我那就是让你消停消停,懂么?”
文刀跌倒在地,发丝凌乱,“懂了……”
高云承继续道:“既然懂了,你就闭好你的嘴,安安静静离开,我会给你准备好钱财,足够你安稳一生,以后,不要再提翻案二字了。”
文刀猛地抬头,“我不需要,不需要……”
她伸着手摸着路,跌跌撞撞向着屋外跑去,一直在门外等着柳玉瑾,将她抱住。
“文姐姐,不要哭,别哭,玉瑾在的。”擦着文刀脸上的泪,柳玉瑾心疼死了。
“玉瑾……怎么办,我动摇了……我开始怀疑爹爹了……”这一切的一切,让她不得不去怀疑……
“不怕,我在。”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留下文刀一人。
“我不敢查了……我害怕……”害怕真相真的如此……
柳玉瑾抱住文刀,担忧道:“那就不去查,我们就这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求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