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话到这份上，柳长惜也不知如何回答，朝烈辰昊看一眼，发现他亦轻轻蹙着眉。
过了好一会儿，烈辰昊才把目光转向柳长惜道：“你有办法治好大哥的腿？”
柳长惜斟酌片刻，道：“有是有，不过今日上午已被秦贵妃拒绝，还疑心我要对齐王不利。”
齐王妃立刻解释：“请弟妹见谅，母妃是关心则乱，才会误会你的。方才福公公已经过，弟妹医术高明，连院判大人都自叹不如，如今除了你，我已经不知该求谁帮忙了。”
看她着又要哭起来，柳长惜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烈辰昊看出她的心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防去看看吧。”
二人跟齐王妃一起穿过御花园，不一会儿就到了秦贵妃的景阳宫。
走进偏殿，便见齐王依旧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他身上的纱布虽然干净整洁，但脸色却比早上还差，右脚已经肿得不能看了。
柳长惜走到床边替他把了把脉，又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他心肺，发现齐王的肺部已经有轻微感染，大约是重伤引起的并发症。
初步诊断后，她再把目光移到齐王的腿上。
那只脱臼的脚掌已经错位二十多个时，如果不及时归位，很可能永远无法复原。
“叫人打盆热水过来。”
柳长惜一边吩咐一边从袖袋里取出针包，摊开来放在床边摆好。
水取来，柳长惜先用热水把齐王的脚踝擦干净，而后从针包里取出几根手指长的银针，依次扎在齐王的脚踝上，并导入能量帮他疏通堵塞的脉络。
不出片刻，齐王肿起的脚踝便明显了一圈。
看肿消得差不多，柳长惜才用手指仔细在他错位的关节上摸了一圈。
她的手指细长莹白，犹如美玉，抚在齐王肿得发紫的脚踝上，对视觉造成一种强烈的冲击。
就在烈辰昊看得莫明不爽，想要上去将她的手扯开时，忽见她掰着齐王的脚掌一个用力，接着咔擦一声，躺在床上的齐王便仰头发出一声闷哼，五官痛苦地抽动。
齐王妃顿时吓坏了，连忙冲上前去道：“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柳长惜依旧面色静淡地低着头，用纱布一圈又一圈，利索地将齐王的脚踝固定住。
包好齐王的脚，她又取出几根银针，在齐王面部和躯干几处大穴上行了一次针，并不动声色给他输入能量。
不一会儿，齐王便眨眨睫毛，彻底清了过来。
“王爷！”
看到他终于醒了，齐王妃不由喜极而泣。
烈辰昊也用诧异地看着柳长惜。
他生在宫中，自然清楚那些太医的手段，寻常疑难杂症是无法难倒他们的。
叫人意外的是，连他们都治不好齐王，柳长惜却如此轻易便解决了，手法干净利索，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大功告成，柳长惜拍拍手从床边站起来：“他的腿已经接好了，但外伤还需要调理，我给你开个药方，每两剂，一共五，吃完就应该差不多了。”
“多谢弟妹，等王爷的腿好了，我们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柳长惜今消耗了不少能量，身体疲乏，肚子也饿得很，向齐王妃交待完医嘱就没多耽搁，跟烈辰昊一起离开。
回到凤阳宫偏殿，皇后早已安排人给他们准备好了晚饭。
柳长惜顿时有了精神，把手洗干净就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碗筷准备开吃。
服侍的宫女们在旁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但还是被烈辰昊挥手屏退，而后才自己净了手走过去坐下。
柳长惜这时已经吃掉半碗饭。
她看上去吃得很快，但动作却不显粗鲁，腮帮子微微鼓起来，沾着油光的嘴轻快地嚼动，灵活的眼睛偶尔转动下，在桌上搜寻下一个目标。
烈辰昊盯着她看了一瞬，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像极了某种贪吃的啮齿动物。
蠢蠢笨笨的，也有些可爱。
察觉他的目光，柳长惜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他一眼，道：“你干吗一直看着我？”
烈辰昊正正神色，扫一眼她染着油光的红润嘴角道：“本王问你，护国寺西厢院里那棵大树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长惜刚往嘴里扒饭，闻言一怔，然后猛地呛住，一口饭全喷了出来。
白色的饭粒劈头盖脸落了烈辰昊一身，有些在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安营扎寨，有些则顽强地拽住他浓密的眉毛，企图在他身上占有一席之地。
柳长惜看着他瞬间变得冷厉的神色愣了愣，十分识时务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烈辰昊身上嗖嗖往外冒着寒气。
他刚才莫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可爱？！
柳长惜虽然道了歉，但仔细朝烈辰昊看了看后，还是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滑稽，忍了半晌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烈辰昊危险眯起眼睛，冷声道：“你还笑！？”
柳长惜努力憋住笑，放下碗筷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心呛着了。”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回答刚才的问题，烈辰昊哼了一声，带着一身的寒气到屏风后去沐浴。
他素来喜洁，绝不容忍自己身上有一丝脏东西的。
再出来的时候，殿中已经没有人，饭桌上也只剩些残羹冷炙。
他叫人把残局撤下，换了新的水果点心，而后走到殿外看了看。
柳长惜正背着手在庭院里走动，偶尔踢踢腿或是伸伸胳膊，像是在练某种功夫。
烈辰昊觉得心下安稳了些，回到屋中在窗边坐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他知道柳长惜并未对他放下戒心，也不再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两人各据一隅干着自己的事情。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院中细碎的声音突然消失。
烈辰昊抬头朝外看了看，发现柳长惜已经不再练功，而是站在园中的一块石头后面，正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
他立刻眯起眼睛起身，走到门后的阴影里仔细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