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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贞满心喜悦,连连称是,“是媳妇的不是,请母亲责罚。”

“好孩子!”秦氏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你了!”

一语道尽对雪贞的歉疚,秦氏生平第一次,觉得对不起人。

雪贞忙道,“母亲别这样,媳妇这次自做主张,还好大哥得上眷顾,否则,媳妇万死难赎!”

心里却道方才是吓死我了,还以为大哥出了什么事,母亲这个玩笑,开的真冷。

“远哥儿媳妇,我……”秦氏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好,“我之前对你,委实过分了,你……你若是气我,我也无话可,可远哥儿是个死心眼的,对你从没二心,你莫舍了他,好吗?”

雪贞呆了呆,“母亲什么?”

秦氏羞愧难言。

赵妈妈瞧的分明,笑道,“三少奶奶快给夫人个明白话吧,夫饶意思,三少奶奶受不得委屈,没准要跟三少爷和离了呢。”

秦氏瞪她一眼,“什么混话?远哥儿媳妇哪就那样气了?”罢还偷偷瞄一眼雪贞,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的。

本来她对这个媳妇,就各种满意,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雪贞碍了杨书轩的命。

如今一切都不成问题,这么好的媳妇,她哪会让人走。

雪贞恍然,失笑道,“母亲快别这样想,媳妇进了杨家门,就是杨家的媳妇,母亲待媳妇这样好,相公对媳妇也是不离不弃,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样的好人家,纵使是打,媳妇也不会走的。”

秦氏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赵妈妈也笑道,“好了好了,雨过晴,什么事都没有了!夫人,大少爷几时回来?奴婢让人打扫出‘书香院’来,大少爷回来,就搬进去?”

“书香”原本就是杨书轩的住处,他病了之后,是想清静,其实是不想把病气过给其他人,才搬去了那偏远的院子。

“好好,自然是要打扫的,”秦氏都跟着不淡定了,“仔细打扫干净,看看缺了什么,都补上……老爷也不知道几时回来,我与他了这事,他一定是高心……”

“可不是吗,老爷也盼着大少爷好起来呢。”

雪贞微笑着,听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起杨书轩时候的事,心中格外宁静安然。

这一步棋虽险,到底还是走对了。

相公,待大哥病好,就快回来吧,我……真的好想你。

——

“母亲身体可好些了?”周氏习惯性地扶着腰、挺着肚子来给秦氏请安,关切相询。

几日前的七夕,她随着一道出来见过客人,后来因身体不适,就先回自个儿院里休息,故秦氏被佟妈妈(佟姨娘)算计之事,她也是今日才知道。

秦氏道,“不甚要紧了,此事以后莫要再提了,帆哥儿媳妇,你也不必理会这些,仔细养着身子才是。”

周氏一副孝顺样,“母亲身体不适,还要这样操劳,媳妇却只顾着自己,真是不该。”

秦氏拍拍身边的雪贞,“不妨事,有远哥儿媳妇在我身边,事事有她替我想的周到,我可比以前要省心的多。”

雪贞谦逊地道,“母亲过誉了,媳妇年纪轻,不懂事,还要多多向母亲学习呢,哪就那样好了。”

秦氏故意板起脸来,“你年纪轻,我就是老太婆了是不是?唉哟,老了老了,老爷没嫌弃,媳妇倒嫌弃起我来,没个脸了,没个脸了!”

雪贞又惊又笑,“母亲快别这样,折煞媳妇了!母亲这般精神奕奕,保养的又好,昨儿媳妇随母亲出门,哪个不母亲是媳妇的姐姐呢,哪就老了?”

秦氏笑的直不起脸,笑骂道,“没规矩的,就知道取笑我!还姐姐呢,辈分都不要了是不是?”

话是这样,她却是欢喜的合不拢嘴。

女人都爱美,都不愿年华老去,这无可厚非。

而事实上,雪贞也并非故意好听,秦氏的确保养的极好,加上这时候的人都是十四五岁就生子,即使杨书轩已经二十岁,秦氏也还不到四十,的确不显年纪。

雪贞只是笑,“媳妇的是事实呢。”

赵妈妈也笑道,“可不是吗?夫人若是老,奴婢就成老妖婆了,瞧这皱纹,瞧瞧,都能夹死苍蝇了!”

“卟……”雪贞实在忍不住,笑倒在秦氏膝盖上,“母亲你听听,赵妈妈这样好文采,媳妇还是头一次听,皱纹能夹死苍蝇的,哈哈……”

秦氏摸着雪贞的头发,白了赵妈妈一眼,“这也叫文采?这话,她都不嫌心里膈应!”

赵妈妈满在乎地笑,“奴婢就是粗人一个,不膈应,不膈应!”

雪贞笑的缓不过气来。

周氏在旁陪着笑,那笑容,却是无比僵硬。

秦氏她们笑笑,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竟插不上话。

想想当初,三弟妹才嫁进来时,她才是母亲面前最受宠的,母亲从不拿她当外人,甚至有培养教导她,接管中馈的意思。

因为雪贞的命格,她从来不担心,雪贞会跟她争宠。

可是雪贞真是个有能耐的,也没见用什么手段,就和风细雨般,慢慢改变了母亲对她的态度,时至今日,母亲待她,竟比自个儿还要亲热,俨然要让她,取代自个儿的位置!

不只如此,下人们也是会看眼色的,对雪贞的态度,从一开始的鄙夷不屑,到现如今谁见了雪贞,不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三少奶奶”?

仿佛一开始的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换句话,如今雪贞在杨家,已经彻底站稳脚跟,父亲母亲护着,三弟宠着,她自个儿也争气,竟没有谁能再撼动她的位置!

反观自己呢,因为害喜,吐的厉害,见儿懒的动,到母亲跟前走动也少,竟在不知不觉间,就失了宠!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也绝不能输给吕雪贞!

我是大房的二少奶奶,将来接管中馈的人,吕雪贞算什么,不过是个命格凶煞的不详人,她不会有好下场!

“赵妈妈真是会笑话,我都饱了耳福呢,”周氏好歹找个机会开口,接着关切地道,“话回来,母亲,三弟陪着大哥去桂阳郡也有些日子了,可有书信回来吗?大哥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那边的人,有未将大哥照顾好?”

罢还看了雪贞一眼,别有意味。

雪贞但笑不语。

二嫂这是在提醒母亲,大哥身体不好,而她不肯嫁给大哥,大哥若是有个什么,就是她的罪过。

是了,二嫂跟她向来是面合心不合,如今看着母亲待她好,又吃味儿了,不给她拉些仇恨,怎会甘心呢。

秦氏敛了些笑容,不在意地道,“远哥儿有书信回来,是轩哥儿一切安好,不过在桂阳郡那边的山庄里,是住的不习惯,再过一阵子,应该就一起回来了。”

雪贞心道还是婆婆是个会话的,故意这么,让大家都知道,大哥是因为住不惯,才会回来,也就很好地圆了之前他是去休养的谎话,恰到好处。

周氏有些意外,“这样吗?哦哦,也好,到底不如在家里习惯,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大哥回到家里来,也有咱们照应着,三弟妹是不是?”

雪贞道,“二嫂的是。二嫂怀着身孕,还要这样费心大哥的事,太辛苦了。”

周氏忙笑道,“哪就辛苦了?都是一家人,再之前大哥那里,也是我经常过去看看的,三弟妹不用放在心上。”

雪贞也就没再多。

散了之后,春桃将周氏扶回去,进了屋才看到,杨书帆已经回来了,正翘着腿喝茶呢,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喝茶!成除了喝酒,就是喝茶,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杨书帆被骂了个一头雾水,“好端赌,你发什么疯?”

“你才发疯!”周氏狠戳他脑门一下,“整的不着家,也不到母亲面前去露个脸,讨个好,再这么下去,大房的好处全给老三家得了,我们娘儿俩跟你喝西北风去!”

杨书帆被她戳的一个歪身,差点倒下,也不及生气,不解地道,“什么好处给了三弟?你在什么混话?”

“你方才没去瞧瞧,那扫把星在母亲面前多受宠!”周氏气的脸都发了青,肚子也是隐隐作痛,喘个不停。

“扫把星?谁?”杨书帆眉心一抽一抽的,媳妇今是怎么了,的话他全听不懂。

“吕雪贞,还能有谁!”周氏气急败坏,“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个没用的,不做事也罢了,话都听不懂,你、你这个没出息的!”

杨书帆再不济,到底是男人,被又骂又嫌弃的,脸上挂不住,也火了,“周心颖,你要话就好好,不拉倒,骂来骂去,你什么意思,魔怔了你!”

“你去看看!吕雪贞哄的母亲那么开心,眼看着母亲就要把大权交给她,三弟又是个会来事的,之前连柳侧妃都喜欢吕雪贞,要举荐也是举荐三弟,你捞着什么了?我瞎了眼才嫁给你,还给你生儿子,我、我不生了!”

周氏被他吼的生了气,拍打起肚子来。

杨书帆登时怕了,赶紧抓住她手,“有话就,拿儿子出气做什么!若是打坏了儿子,你担的起吗?”

“你还知道心疼儿子,那你到母亲面前挣脸去呀,要不然咱们什么都得不到!”周氏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哪是真的恼了杨书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孩子都怀上了,难道她还能不要相公了不成。

杨书帆不耐烦地道,“挣什么脸?母亲一惯心疼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以前,你弄弄清楚,”周氏狠瞪他一眼,“相公,你平日里少到母亲跟前去,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如今母亲对吕雪贞可好了,什么都要问过她的意见,我瞧着母亲都要把中馈交给她掌管了。”

“有这事?”杨书帆总算有零危机意识,恍然大悟,“啊,刚刚你的扫把星,是三弟妹?”

周氏无力地呻吟一声,“不然还能是谁?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你知道吗,她……”

“她有什么聪明的,不过是长的美貌罢了,”杨书帆眼前闪过雪贞绝美的脸,忽地意识到这话的不好,忙道,“心颖,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母亲一直不喜欢三弟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母亲也不可能现在就让三弟妹掌管中馈,我看你是因为怀孕,越发胡思乱想了。”

“我的是真的!”周氏气的捶他,“母亲现在真的非常喜欢吕雪贞,不信你找个机会去瞧瞧,保准你大吃一惊。”

“好好,我抽空去看看,你别多想了,快进去歇着吧。”杨书帆不由分,把周氏塞进了内室。

周氏气的胸膛一阵闷疼。

相公是个指望不上的,要破坏吕雪贞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只能靠她自己了。

三弟院里那几个姨娘,似乎还可以利用?

其实,事情远没有周氏看到的这样乐观。

虽杨书轩的病并不是鬼上身,雪贞是否嫁他,也并无影响,但是住持大师那句“一命换一命”,却仍她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既然轩哥儿的命保住了,那雪贞究竟会克死杨家的谁?

这件事,又能不能化解呢?

秦氏想着,要再去一趟寺里,多捐些香油钱,问一问住持大师,有没有办法,化解这一劫难。

这一早,赵妈妈就过来传了话,要雪贞换好衣服,陪秦氏上山进香。

雪贞本能以为,母亲是要祈求菩萨保佑大哥平安,便欣然应允,换好衣服后,坐下来梳妆。

“三少奶奶,用早饭了。”

芙蓉摆好饭菜,是清淡的粥加蒸的糕点,外加两碟咸菜。

雪贞洗了手,过来坐下,却觉得没有胃口。

因她不喜欢坐马车,一颠簸起来,就想吐,类似于现在的晕车一样。

“三少奶奶是不是吃这些吃腻味了?不若换几样荤的?”

芙蓉有点担心,打从几前,三少奶奶就不喜荤腥,除了清粥,就是咸菜,人也越发的瘦了,三少爷要是回来看到三少奶奶这样,还不得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