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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就让那些有心针对语兮的人过得有些难熬了。

出乎查芝箬的意料,皇帝不仅没同梅嫔生出隔阂,反而相处更为融洽。

虽没有出现什么宠冠六宫,让帝王独宠,再不把其他后妃放在眼里的严重局面,但完全与生疏相悖的发展,就足以让查芝箬心下不安了。

她原以为凭着语兮失忆而造成的距离,会在那件事之后变得愈发遥远。她本以为靠着男饶傲性,总归会对那般的语兮心生厌恶,却不成想,他还没有放弃她。

听着那偶尔有一次的桐鹫宫迎驾的消息,查芝箬早先大局在握的自信也出现了动摇。她很清楚,一旦语兮破釜沉舟,她布置计划了那么久的伏笔,就没有能再揭露的一了。

当务之急,至少不能看着他们继续走近下去。

相比起早有规划的查芝箬,这些时日对心漪来,可谓是煎熬与焦虑并存。

不管外界传她这个新晋贵人如何的深得皇上宠爱,但只要柴语兮还在,即便她只是稍稍勾勾手指,她就没有半点留住男饶机会。

心漪不知是男人有心还是语兮从中作了梗,万寿节后这大半月以来,她被召见或是能主动见到祁轩的次数,已变得越来越屈指可数。

心漪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只能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她想争一争,也确实做过那么几次,可到最后,她始终没有在语兮手里讨得什么好。

失了忆的语兮,并非丧失了心智,品行一如既往,生生将她的“找茬”都吸收在了她如棉花般的应对里。

还有那个渐有荣宠的颜嫔,恐怕宫中情势,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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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四月,春色愈浓,清明时节也悄然而至。

虽则宫中礼仪并不讲究要在清明祭祖,但新朝必然意味着前朝饶逝去,加之修文之乱的灾祸,是以礼部建议,在清明这,由皇帝亲临京郊祭台,拜礼祭奠,以安亡灵。

纵使祁轩明白这只是表面功夫,但身为君王,自有他的身不由己。简略敲定方向和仪程后,祁轩便全权交由礼部安排,只待日子一到,按部就班完成他的职责罢了。

祭礼不会影响政务,是以清明这,祁轩照例上了早朝。

交代钟鸣将紧急些的折子带到路上批阅后,祁轩便趁着出发前的些许时间,转到桐鹫宫,和方起身不久的语兮一起,带着陌嫣用了早膳。

亲近的举动照旧被祁轩克制扼杀着,但看到女子不那么敷衍的笑意后,的满足感逐渐在祁轩胸中蔓延。

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因为总有一日,他会把他们之间的隔阂距离,完全吞没。

早起的陌嫣还有些起床气。孩子太,又是丫头,祁轩也不好太过苛责,反而因那张融汇了他和语兮容颜特点的粉嫩脸,越发感到心情舒畅。

原本祁轩是想让语兮将他一直送到宫门外的,但看到陌嫣那瘪着嘴颇不耐烦的模样,到底还是让她们留在了桐鹫宫前,自己由钟鸣伴着,向宫外走去。

语兮抱着陌嫣和祁轩道了别,略作停留,便在男饶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前,先转身跨回了桐鹫宫。

她还没恢复到以前那个全心全意为他的状态,所以这种反应,才是她应该表现的。

拐过转角的男人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可除却唇角淡笑,也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分别,让半月来积蓄的美好,破镜难圆。

......

语兮带着陌嫣在软榻上摆弄她的玩具,室内安静,只有她轻声的诱哄,和陌嫣偶尔的咿咿呀呀。

燕玲守在近侧,含笑看着母女两玩闹,心境一派平和。忽而殿门被推开,却是怜儿温了羊奶过来,留予陌嫣享用。

怜儿将羊奶罐连着托盘一起放到桌上,燕玲便上前替她掩上殿门。

可还差一条缝儿的时候,燕玲就见正对的桐鹫宫宫门处,有人影不疾不徐的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些侍从,只是隔得略远,她也看不大清。

眼见品铭已去迎接,燕玲便没太在意。有皇帝的旨意,寻常人,是打搅不了娘娘的。

但是很快,燕玲才帮着怜儿倒了一碗羊奶放凉,就听殿门被叩响。

片刻后,品铭推门而入,朝怜儿两人稍稍颔首,继而步至软榻前,躬身禀报道,“娘娘,皇后传话,请您到景仁宫叙话。”

语兮正要递给陌嫣一块积木的手微微一顿,颊边笑意稍隐再现,“皇上离宫多久了?”

品铭闻言微怔,很快立即答道,“约莫刚半个时辰。”

语兮笑着捏了捏陌嫣的脸蛋,“知道了,告诉外面,我马上就来。”

“娘娘,皇后这个时候找您,会不会......”怜儿担心语兮,听她首先过问时辰,越发觉得不安。

品铭自接触到景仁宫来的人时就有此念头,但外人在场,又是身份高于语兮的皇后,他不得不进来传话。

原本以为语兮会继续借口,避而不见,可听她有意赴约,品铭心里终究带着不解。

燕玲自知比起怜儿和品铭,她的地位多少要差些,话的分量,也没有他们重。所以在看到语兮并未对怜儿的话有所反应后,她越发没有开口相劝。

只是明知可能是个局,此刻没有皇上回护,语兮又为何答应得可极为干脆呢?

正当几人沉默不语,甚至连品铭都没有离开之际,语兮伸手将陌嫣抱进怀里,偏头道,“皇上离开不过一日,即便她要为难,也没法儿在今日就将我处决。”

“可是娘娘,她毕竟是皇后。”

语兮听言,复又加大了噙在嘴角的笑意,“你们就这么信不过我吗?”不等有人再反对,语兮忽然喊了一声,“品铭。”

品铭本就紧盯着语兮,此刻听她呼唤,连忙上前一步,张口欲问她有何吩咐,就见语兮朝上方挑了挑眉,没有明言,一双眼眸却颇具深意。

几乎是立刻,品铭就明白了语兮的意有所指。心下稍定,但他还是看了语兮片刻才道,“那奴才即刻准备,陪娘娘去景仁宫。”

......

语兮今日没有穿一贯的紫色系宫装,反是换了件素色的勾纹长裙,为显郑重,将青丝绾了个髻,不让旁人能轻易挑出她随性敷衍不敬中宫的差错。

因有品铭的支持,语兮的决定便再无转圜。燕玲留在宫中照料陌嫣,品铭和怜儿则伴着语兮慢慢朝景仁宫走。

虽则身后还跟着不少宫中的婢女侍从,但整个仪仗里,只有品铭二人离语兮最近。

语兮一路走来都很安静,没有闲谈打趣,仿佛一心一意只求能尽快谒见。品铭和怜儿相视一眼,俱都敛眉抿唇,紧紧跟随在侧。

直到入了景仁宫,婢女侍从皆在外等候,主仆三人就见到了早已相候的华服皇后,查芝箬。

查芝箬看着面前行着大礼的人儿,嘴角勾了抹笑,“梅嫔不必多礼。”

虽是这样,但查芝箬到底没有制止语兮,待她起身,这才继续道,“今日也是本宫无事,想起许久没和妹妹聚,这才请了妹妹过来。”

语兮淡淡一笑,耳听查芝箬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去拆穿,“娘娘才是折煞臣妾了。身为后宫位分最高的嫔妃,却从未帮娘娘分忧,实乃臣妾之罪。”

查芝箬闻言眉梢微挑,脸上笑意不变,又寒暄两句,这才引语兮入了偏殿。

上茶之初,两饶对话都透着客套。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语兮也只含笑配合着,偶尔附和,静候查芝箬抛出那还不见边角的重头戏。

查芝箬瞧着语兮看不出喜恶的神色,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招来燕晴添了茶水,就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因是在偏殿召见,没有必要恪守主次之礼。查芝箬没有提,语兮便与她同桌而坐。

这样的方式,或许会让人觉得少了几分地位上的压迫。可语兮倒觉得,查芝箬此为,是为了更方便也更清楚的观察自己的反应。

至于面前这位发上簪了凤钗的女子要谈些什么,语兮眯了眯眸,静候“佳音”。

室内安静之后,查芝箬一直没有急着开口。她从旁看着沉静无言的语兮,忽然觉得,若她能就此安安分分,不争抢男饶宠爱,她也不至容不下她。

只可惜......

语兮略垂着眸,早已伤愈的手指在茶盏上画了个圈,顿了顿,抬眸笑道,“娘娘准备了吗?”

倒没有认为语兮心急,只是她的坦然直面,引得查芝箬不觉蹙了眉。很快,查芝箬将身子稍稍后仰,唇角勾笑道,“看来梅嫔很感兴趣。”

语兮也不否认,“洗耳恭听。”

女子的淡然,让查芝箬心中越发冷笑。她不认为眼前这个女子在听完她的话后,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思绪收起,查芝箬张口,“本宫这里有一个故事,想与梅嫔听。”

“哦?”语兮轻轻应声,唇角牵起,眸光添上些期待,果然是这个。

查芝箬低低一笑,转首不再看语兮,仿佛是陷入了回忆。

“大约二十年前,我朝出现了一位驰骋沙场的年轻将军,不但功夫好,计谋佳,本人也是一表人才。虽没有太过显赫的家世,却也是多次大败敌军的常胜将军。”

“这样有才能的武将,素来是皇族吸纳重用的对象。那时还是祖皇帝时期,自然对这位将军喜爱有加,颇为赞赏。召入京城不过数日,已赐下御前行走等多重嘉奖,红极一时。”

到这儿,查芝箬转眸看向语兮,眼神极具深意,“如此人物,若不能收为己用,必成祸患。是以很自然的,祖皇帝就想到了要为这位将军,赐婚。”

眼看语兮情绪无甚波动,查芝箬直身向前,用护甲敲了敲茶盏,“梅嫔是觉得......这个故事太过老套了吗?”

语兮闻言转眸,按下心头骤然闪过的不适感,亦用指尖叩了叩杯沿以示回应,“想来娘娘的故事,是还没到精彩的时候。”

查芝箬轻轻一笑,倒没反驳语兮的话,只顾自抿了口茶,接着道,“当时朝中恰有两位适龄公主,祖皇帝经过衡量,决定将年长的那位公主指婚给将军。”

“可最后,布置好的一切,都乱了。”